“跟我們回家吧。”
嚴學文不明覺厲的眼中閃過一絲灰色。
頭皮發麻的感覺讓嚴旺如遭電擊，借著朦朦月色他看得清楚。
父母眼中隻有月色，不見自己身影。
魚兒在水中生活而不知水為何物。
若是父母身處灰霧而不自知…天呐！死去的人到底是誰。
我早就死掉了。
人類的視網膜無法將我捕獲，可他們又是如何見得到我並與之交流。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我臨死前的臆想。
瀕死體驗。
“我說，你們真的沒看見灰色嗎？”
“什麼灰色，我看你是餓壞了眼冒金星吧，別胡思亂想了趕緊回家！咱們好好商量一下報考啥大學，可不能白白浪費這700來分。”
701分，這是那場終極考核嚴旺的得分。
能和正常高空統一渠道核算麼。
窒息的感覺…嚴旺努力地想從父母眼中看出開玩笑的意味。
可惜並沒有。
我大抵是瘋了。
走在死寂一片的街道上，嚴旺想過逃跑，但，他被父母緊緊圍在當中。
再說了，讓他跑能跑哪去呢？
灰霧早已觸手可及。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回家了，父母並沒有把嚴旺拖進灰霧。
砰！
大門合上的瞬間那股尾隨灰霧被拒之門外。
建築內部有結界嗎、眼前父母真的是人嗎。
嚴旺剛剛鬆了口氣立馬繃緊神經。
“別傻站著了趕緊坐，媽媽給你準備了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可樂雞翅和炒魷魚。”
“吃飽肚子最要緊，來，今兒老爸破例陪你喝幾杯！”
父母熱情笑著端上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
色香味俱全，營養豐富，都是三年前嚴旺最愛吃的菜品。
“哦，謝謝你們。”
嚴旺低頭幹飯胡吃海喝，前所未有的滿足讓他情緒失控。
口水、淚水一起分泌。
是真的肉、菜、飯，嚴旺三年來第一次吃到人吃的飯菜。
那所學校每天吃的除了蟲子腐屍，就是刀片鐵釘，唯一能和新鮮兩個字沾邊的美食隻有原味豬大腸。
還是原汁原味一鍋燉的那種。
陳芸和嚴學文相顧無言沒有動筷子，隻是默默的看兒子狼吞虎咽。
慈祥的笑容爬上嘴角…一直爬上眼角、太陽穴，直到腦洞大開。
這一幕被嚴旺通過清澈的骨湯表麵看透。
可怕的猜想再次被印證。
父母早就不在了，隻有灰霧中的它們在上演這場鬧劇。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身上浪費時間。
嚴旺早已習慣這灰色存在的惡趣味。
他決定好好享用這頓最後的晚餐。
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別說，那倆異魔笑口常開的模樣還挺下飯的。
“我們的小旺終於長大了，長身體的時候吃得下飯是好事啊。”
“小旺，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父母恢複了人類模樣，把酒言歡。
“哦，難道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
“哈哈哈你小子，明天是你的成人生日呀，午夜零點鍾聲響起你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嚴學文一口悶掉青島啤酒，語氣豪爽中夾雜著一絲無奈與自豪。
這股語氣演不出來。
他就是我的父親。
嚴旺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