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雲順,這種因素的綜合和積累,甚至機緣,我和他都有了。
愛一個人,就要愛這個人的全部,接受他的所有。我和鳶兒,是這樣嗎?我隻能苦笑。
“楊巨,那天,沒有因為我而改變你的性取向吧?”我微笑著問楊巨。
“沒有,怎麼可能?我隻喜歡美女。”楊巨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兄弟,真兄弟之間,也應該有一些靈與肉的秘密吧?
強言歡笑的真心祝福
出租車很快就打到了,茱錦市幾乎不存在堵車的可能,隻有飆車傷過路行人的事件發生。龐大的宿舍區隻消幾秒,就從我們眼前消失了。之後是茱錦市城邊的農轉非居民蓋的兩層兩層的小樓房,第一層自住,第二層出租給晉川師範大學各種各樣的學生們。這些學生有的考研,有的同居,有的純粹就是一個人住慣了,習慣不了宿舍生活。但毫無疑問的是,不管哪一種租房,最終都向同居靠攏了。
往前,就是一片五層的小板房,小板房的一層是底商,各種層出不窮的小商鋪、小飯館以及其他各種小商小販。二到五層,是這個城市的工薪階層們,他們過著早出晚歸的安逸生活。
繼續向前,就是相對繁華的商業街,集中了茱錦市幾乎所有第三行業的職位。茱錦市超過一半的人,都在這裏上班,辛苦地賺取一份薪水。這裏,無論白天晚上,都喧囂異常,是這個城市的活力和動力所在。
再向前,各種高檔酒店、奢侈品店、別墅開始湧現,這是富人區。我們前邊經過的那些區域的人,或許一輩子也不會來這裏一次。也有一些人,天天要穿越這片區域,坐著工廠的班車,穿著統一的製服。
我們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茱錦市的工業區,所有存在汙染的企業,包括自來水廠之類的所有民生工程,幾乎都集中在這一片區域。謝天謝地,不知道哪一任茱錦市領導高見,工業區處在下風口,整個茱錦市,不會受到工業區的任何汙染,起碼是表麵上沒有受到直接汙染。
我們在高檔區最高檔的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春江大酒店停下了車。
秦歡雨適時打來了電話:“磊,鳶兒回老家鳳昔了,伴娘隻好讓小尤來做了。磊,委屈你了哈。”她的聲音,永遠透著一股迷人的穿透力。
“怎麼能說委屈呢?慕小尤也是大美女啊!”我也哈哈了一句。
“磊,到哪兒了?”歡雨永遠知道適可而止,永遠知道怎麼轉入正題。我為武雲教授感到高興,有了歡雨,他不止能更上一層樓,或許是N層樓了。
“我到樓下了,馬上就上去。準備化妝和衣服吧!”不知道為何,我突然感到有一些喜悅。或許,是結婚這種巨大的喜事感染了我。
“好的!馬上哈。”歡雨收了線。
我以為酒店包間的化妝間一定人滿為患了,可我錯了。隻有化妝師和秦歡雨在,秦歡雨甚至還沒有化妝,也沒有換裝。我想,我和楊巨太積極了,在絕大多數人還在夢鄉的時候,就來到了這裏。
歡雨說要親自給我化妝,把化妝師和楊巨支到了餘留的客房。整個偌大的1118房間,就剩下我和秦歡雨兩個人。
歡雨讓我坐在床上,除下我的鞋子。我今天特意穿的薄純棉襪。接著,她靜靜地解開了我襯衫的扣子,把襯衫脫去,拉開我長褲的拉鏈,把長褲脫去。我恍惚間不知所措,歡雨沒有理會我,直接除去我的內褲。我慶幸聽了楊巨的話,換上了楊巨剛剛給我帶回來的新內褲,黑色的,看起來很性感。
歡雨平靜地打量著我一絲不掛的身體:“磊,站起來!”
我順從聽話地站了起來,並轉過身去。“完美的胴體,磊,你的身體真的很完美。”歡雨邊喃喃細語,邊撫摸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而我,竟然沒有絲毫的興奮。歡雨的手,濕潤濕潤的,她撫摸過的地方,有一種異樣的滑和舒服。
歡雨開始拆開衣物的包裝,全新的衣物,她說是她一件一件為我選回來的,她要一件一件幫我穿上。
純黑色的內褲,純黑的棉襪,灰黑泛亮的長褲,雪白雪白的休閑襯衫,大紅的領結,筆挺的灰黑泛亮三排扣西服,還有伴郎的胸花。衣服挺括筆直,完美地襯托出了歡雨口中說的“完美的胴體”。我隱約有一種新郎官的感覺,但歡雨把我按在一麵布置好的梳妝鏡前時,那兩個大紅的“伴郎”恰到好處地提醒了我的身份。
歡雨的手很神奇,一把發剪,再加上一些定型液,就打造出一頭流行發式。歡雨給我施了淡妝,原本圓潤的麵部,頓時平地生峰,加上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棱角。如果不是胸口上“伴郎”那兩個字,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帥氣撲人的新郎官啊!
歡雨歎了一口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看著自己手中出來的傑作,有點兒累了似的靠在椅背上。
我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我被剪掉的頭發。歡雨幽幽地說:“它還會長出來的,可我卻永遠離開你了。”
我分明看到歡雨的臉上湧起了一絲憂傷,但這憂傷轉瞬即逝。“磊,我是那麼深刻地愛過你。我曾一度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然後結婚、生子。”
“我也一直愛你,歡雨。直到你離開我,甚至直到鳶兒的出現。”想到鳶兒,我隻好強忍住湧起來的感傷,“我為你高興,歡雨。武教授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
歡雨笑:“磊,你什麼時候能夠不懦弱了,堅決一點兒,好嗎?”
“我盡量,歡雨。我一定盡量,歡雨。”我說著說著就笑了。
突然發現,我和歡雨就從愛人蛻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武雲教授能夠滿足秦歡雨一切生理和心理上的需求,歡雨就像坐上了超音速直升機,瞬間躋身於上流階層,永遠脫離了人間俗世。愛,深愛,在這些麵前,顯得是多麼單薄。我的愛,能夠給秦歡雨買一件衣服嗎?我甚至不能夠自己準備伴郎服。這套伴郎服,以我陪秦歡雨、慕小尤逛品牌店掃價格牌後再偷偷溜走的經曆,至少值小三萬。一個領結的價錢,就夠我平時買衣褲、內衣、皮鞋、領帶和腰帶了,對方還送一套秋衣秋褲,一套保暖內衣。
我不敢說,這是我一輩子穿的最貴的一套衣服,但這肯定是我這二十二年生命裏穿的最貴的衣服了。我二十二年穿過的衣物的價值的總和,甚至加上我蓋過的用過的,都可能達不到三萬塊錢。
從這種意義上說,我已經絕不是秦歡雨的菜了。何況,我怯懦而無決斷力的性格,凡事藕斷絲連的處事風格,都在武雲教授麵前敗下陣來。我唯一能夠完勝武雲教授的隻有兩點,一點是帥氣,一點是年輕。但年輕和帥氣,都是最經不起歲月和人生的。
唯有祝福歡雨,希望她幸福。
秦歡雨喘了一口氣,從靠背椅上站了起來:“磊,我的婚禮要開始了。”一絲陽光適時透過窗戶上薄紗的窗簾打在歡雨的臉上,上邊分明泛起了一層幸福和一層陽光。
整個春江大酒店突然就喧囂起來。化妝師、楊巨和慕小尤三個人推門進來,後邊跟著劉光宇和張亮亮,石輝和尤惜園,成澤和桃花,而一對絕對讓人眼前一亮的中年夫婦跟在他們的後麵也走了進來。
不等秦歡雨介紹,我猜到了那一定是她的父母。我向著他們微微笑了一下,歡雨的媽媽拉著我的手,把我擁在了懷裏:“好漂亮的小夥子啊!”聽到歡雨媽媽這樣說,整個房間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我抽空兒單獨拖出慕小尤來,問她:“雲順呢?他去哪裏了?”
小尤有些高興地回答我:“他打完球後有點兒頭疼,也沒吃飯,回宿舍睡覺去了。應該沒事的,放心吧!”小尤顯然被隆重的婚禮現場熱烈的氣氛感染了。我也放下心來,雲順肯定沒事的,睡一覺休息一下就好了。
在歡雨媽媽的指揮下,這間化妝間,迅速被布置了起來。房頂以中部吊燈為基點,拉向屋子四角各一條彩絲帶,吊燈下是一朵彩色的大花。窗戶和門上,還有鏡子的邊緣,都被貼上了喜字,雖然隻是對臨時住所簡單的布置,但喜慶氣一下子就溢滿了整個屋子。
接下來,化妝師要先後給新娘子、伴娘化妝,化完妝後是換衣服。這個房間沒我們什麼事情了。我和光宇他們一起退了出來,到酒店大堂去,看看能幫忙做些什麼,隻把慕小尤、秦歡雨,還有歡雨的父母留在了這裏。
從歡雨所在的化妝小屋,一直到大堂,一路上,紅綢布做成的帶子,或纏繞在牆壁上、壁燈上,或纏繞在樓梯的扶手上。酒店的三部電梯也被裝飾成了花梯,紅綢帶每隔一米,都被細心地係成了一朵大紅花的樣子。
在歡雨幫我換衣服化妝的時候,他們竟然做了這麼多的婚禮工作。酒店大廳裏已經開始有稀稀拉拉的客人到來,在每個你眼光準備停留的角落都放置好了新娘秦歡雨和新郎武雲的婚妙照,照片上的秦歡雨嫵媚異常卻又清晰異常,隻要你看上一眼,你的目光就很難再移開了。武雲看上去,是一個非常精幹強健的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樣子,小肚子完全沒有了,四十出頭的人,能夠保有這樣的身材,那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想而知,為了歡雨,武雲教授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愛的力量,絕對可以改變一個人,甚至一個人的一生。
酒店大廳正門的正對麵,是一幅巨大的婚紗照,武雲和秦歡雨在上麵幸福而親密地擁抱著,並做出一個接吻的動作。婚紗照的位置和高度恰到好處,在它前邊擺放了一張紅綢蒙麵的桌子,並坐著兩個人的時候,還能正好把武雲和秦歡雨露出來。這就是簽到留念處,每個來參加婚禮的來賓可以寫一句對新郎新娘祝福的話,並簽上自己的大名。如果是通常的婚禮,這裏照例是收禮金的地方。但武雲和秦歡雨在通知婚禮的時候,已經告訴了嘉賓,他們不收禮金。不過還是有來賓帶來了小禮物,幫忙武雲教授迎賓的兩位穿著黑色筆挺西服的老師同行,隻好把小禮物收下,放到桌子的空當裏,空當就漸漸滿了起來。
我拿著金色的筆,在紅色的來賓留言冊上寫下:這一輩子,可以忘不掉很多人,但唯能愛一個人,並和這個人相守相依一輩子。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方磊。
陽光開始熱烈而巨大起來,酒店的冷氣噴出酒店門外幾米遠後,就變成了滾滾熱浪。酒店門口外是三道巨大的紅色拱門,拱門上一邊飛著龍,一邊舞著鳳,中間是紅色的大喜字,喜字下邊是金黃色的巨大的字:賀新郎武雲新娘秦歡雨喜結良緣。拱門的前邊是粉紅色的氣球串起來的美麗迷人的十道小拱門。紅地毯被人徐徐地攤過來,一直從遠處攤到酒店門口。再往遠處看,左邊是二十門喜炮,那種響起來絕對讓你震驚的喜炮,右邊是一掛一眼望不到頭的鞭炮,鞭炮呈蛇形連接到十筒俗稱“起火”的熱煙火上。酒店的停車場,早已車滿為患,新來的客人不得不把車停到離酒店越來越遠的地方。
突然聽到有人說:“準備放鞭炮了啊,準備放鞭炮了啊!”我的心突然緊張了起來,我知道,秦歡雨的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接下來喧鬧的鞭炮聲,足足有半個小時。鞭炮聲才告一段落,我、劉光宇、張亮亮、石輝、尤惜園、成澤、桃花、楊巨,才從巨大的轟鳴中清醒過來。另一種大過十幾倍的空氣爆炸聲傳來,那是喜炮,一聲緊接著一聲,響了兩個十下。我感覺我的耳朵,不知道跑到哪個遠方去了。近旁的人聲,感覺好遙遠好遙遠。
隨著鞭炮喜炮結束後的餘音繞耳,我們踏上紅地毯,走過不收彩禮的彩禮台。彩禮台前早有長得漂亮但不驚豔的婚慶禮儀小姐,用蔥白的手準備好了小禮品,男嘉賓每人有兩盒香煙,一盒是芙蓉王,一盒是雲煙;女嘉賓是一小包喜糖,喜糖用一隻紅色透明,上邊印著紅喜字的袋子裝著,非常精致和喜慶。我特意多拿了兩份,一份給林雲順,一份給雲鳶兒。
我正在愣神的時候,一位美麗的禮儀小姐一邊喊著“伴郎伴郎、方磊方磊”,一邊急匆匆地從舉辦婚禮的大宴會廳迎著我們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