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藥效的揮發,她麵色慘白如死灰,臉上布滿冷汗,身子不由地顫抖,因為痛苦蜷縮成一團。

看著她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塗藝珂明白她中毒已深,卻還是有些不忍地彎下身去,道:“需要本宮出手嗎?本宮可以讓你走得沒有痛苦。”

鮮血不停地從口中溢出,樂心的意識已然模糊,強撐著斷斷續續地回道:“不,不用,我要好好記住這份痛苦,一會到了地底下,才好向謝屹請罪,他承受的痛苦我也切身體驗到了,甚至還比他要痛上百倍千倍。”

臨死之際,她再度想起了謝屹。在遇見謝屹之前,她的生活隻與藥結伴、與師父躲躲藏藏,可以說是孤獨而又寂寞的。遇到謝屹後,她的人生有了歡笑,有了樂趣,更有了一個除師父外可以依賴的人。這也是她任性找謝屹去金城幫忙阻攔塗藝珂的最大原因,因為除了他,她找不到其他人了。

假如沒有遇到白檳瑜,她這一生是不是就會永遠快樂純粹地過下去?

淚水不停地往下流。

她已不敢想,被最信任的人下毒,謝屹的心裏該是怎樣的絕望和心酸?倒在地上掙紮時,他又是怎樣做到那麼豁達,微笑著叮囑她另找一個愛她之人的?

她忽然麵帶譏諷。謝屹,你大概也不會想到,我們彼此都死於自己創造的遊戲中吧?師父用毒考驗我,我照搬照抄,也用毒考驗你,最終我們都死在了對方的毒藥中,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

樂心緊皺的眉頭變得鬆懈起來,身子抽動的弧度越來越慢,她覺得身子疲倦極了——那是一種接近死亡的疲倦。

意識快要陷入黑暗時,她聽到一句美麗而動聽的話語:“本宮會命人將你們葬在一起。”

“謝謝公主,若有來世,樂心發誓,會銜草結環報答你的恩情。”她的嘴角掛起了一抹滿足的微笑,甜甜地閉上了眼睛。

***

影衛和空青並未一舉成功抓到烏明朗與巴仁欽,待他們回來,看到塗藝珂懷裏抱著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公主,讓他們兩個跑了,屬下們追了很遠,領頭人的功夫太詭異,他輕功很好,轉入到一處岩洞後,甩掉了我們。但通過交手時,屬下已認出他就是上次傷了你的那個人。”影一稟報道。

塗藝珂點點頭,她與烏明朗明裏暗裏打過那麼多次交道,知道他的強大與狡猾,遂道:“無妨,既然已知道他的身份,我們也不至於摸石頭過河,眼下就等一個時機正式開戰了。”

影一不語,又隱入了黑暗中。

空青上前,伸出雙手,道:“公主,屬下來吧。”

塗藝珂順勢將“樂心”放入她的懷中,道:“與謝醫師葬一處,也算是全謝醫師一片心意了。”

生不同衾死後同穴,或許這勉強也能算得上是一種幸福吧!

漫長的黑夜過後,天空罕見地迎來了太陽。

太陽本身散發出溫暖和光明,象征著生命,帶給世間諸多美好。

此時以及往後的每一個晨時,它都將永遠照在謝屹和樂心的墳墓上。

太陽是永恒的,希望他們下輩子的愛情也一樣是永恒的。

塗藝珂靜靜地立在一座土堆麵前,凝視著空無一字的木牌。

她大可不必前來的,可她還是來了,隻因覺得謝屹這份真摯的愛情值得她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