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帝王的旨意,兄妹倆將他葬在了狩獵場。

也就是這時,兄妹倆才發現,原來父皇早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簡單地安排好自己的後事,又操心著孩子們的前程。

沒有人敢相信,堂堂帝王的下葬禮會是如此的簡單。

沒有高調的喪葬儀式,沒有金額巨大的珠寶黃金,更沒有龐大的殉葬隊伍......有的隻是帝王生前喜愛的用品,悉數送了進去。

不為外人知道的是,棺槨內的帝王,口含一顆世間罕見的能保證屍身不腐的夜明珠,隻見他麵色紅潤,靜靜地躺著,仿佛像熟睡了一般,恬靜而美好。

淑妃全程就像石塊一般木訥地看著這一切,她神情雖然悲傷,卻一直不開口說話。

告別帝王的遺體,陵墓被關上,從此,親人陰陽相隔。

四周死一般的靜寂,連山風呼嘯的聲音也沒有。

出了帝陵,淑妃不走了,她望著兄妹倆,道:“我不回宮了,就在這裏給陛下守靈,陛下身邊沒有照顧,他會孤獨,他那麼喜愛熱鬧的一個人,怎會受得了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棺槨裏。”

塗藝珂的眸中再次泛起淚光,她黯然道:“母妃,此地,此地陰冷潮濕,山風逼人,珂兒不放心你。”

塗雋寧也附和,道:“娘娘,跟我們一起回宮吧,孤會派人替娘娘守好這裏,不讓人打擾了父皇的安寧。”

淑妃卻笑了笑,寬慰道:“傻孩子,再多的傭人伺候哪抵得上親人的陪伴。人這一生,最大的願望莫過於愛人相伴,兒孫繞膝。母妃所求不多,與其整日在宮中牽腸掛肚,倒不如寄居山中,陪陛下說說話、談談心,心裏過得也暢快。再者,母妃是大人,知道該如何照顧自己,你們有自己的追求,母妃有自己的堅持,就別勸我了,回去吧。”

兄妹倆聞言不便再說什麼,陛下和淑妃恩愛夫妻,如今能拋開財富、名譽和地位,一起相伴於山水之間,或許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山裏條件艱苦,國喪期間禁食葷腥,母妃用愛之深,必定遵循一切禁忌,塗藝珂心裏仍不禁感覺到一陣陣擔憂。

她原本就是在愛意包圍下長大的寵兒,而今體味著生命的逝去,人生的離合,這其中的滋味,令她泫然欲泣。

塗雋寧也是神色黯然,不過依然尊重淑妃的選擇,他歎了口氣,道:“娘娘多多保重,有任何需要派人來報。”

塗藝珂忽然用力抱住了淑妃,她咬著嘴唇,聲音撕裂,道:“母妃,你可千萬保重身體,珂兒沒有了父皇,就隻有你了。”

女孩兒的聲音聽來令人心碎,淑妃的呼吸已經停頓,她胸膛起伏,也抱住女兒,道:“回去吧,母妃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太子,珂兒就交給你,勞煩你幫我照顧好她。”

說完這句話,淑妃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陵寢。

兄妹倆就這樣立在原地看著淑妃的身影消失不見。

良久,塗雋寧拍了拍妹妹的肩頭,道:“走吧。”

塗藝珂也點了點頭,鑽進了馬車。

馬車裏放著好幾壇酒,才坐下,她就斟滿酒,一碗一碗地喝著。自從聽到白檳瑜生死未卜的消息後,她漸漸愛上了飲酒,仰著脖子將酒一飲而盡,胃會暖暖的,她便覺得周遭都有了溫度。

可此時,才喝了兩碗酒,她的臉上卻泛起了不耐煩的神情——馬車走得太慢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問李慶。

她突然鑽出馬車,飛身上了空青的馬。

空青並未覺得吃驚,她雙腿夾緊馬肚,高揚馬鞭,道:“公主,你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