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回過神來怒視我:“你才是姑娘。”
我一樂:“我本來就是姑娘。你若不是姑娘,怎麼會看得這般陶醉?”
那少年再瞪我,轉臉恭敬地回沐宸的話:“請隨我來。”
一切問題遇見沐宸全都不成問題,因為沙漠綠洲稀少,各個綠洲部落因為怕被搶占土地都很排外。但是沐宸隻跟族長客氣地寒暄了幾句,就徹底征服了全族人的心。大家熱情地留下他,還恭敬又親切地喚他先生。至於我,當然也能沾光留下。
那日舉著圓頭箭試圖謀害我的少年叫格裏。他後來跟我解釋他是綠洲的預備士兵,預備士兵還不能上戰場打仗隻負責看守綠洲的工作,圓頭箭是用來練習的。格裏已然徹底淪為了沐宸的粉絲,自從沐宸和我幫著部落巫醫替族人看病開始,他就一天不落地到沐宸這裏來,要麼問診要麼幫忙。他對著沐宸就是一副如沐春風般的微笑,笑得那個燦爛,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有斷袖之癖。每次我拿這個取笑他,格裏就氣憤地說:“你跟先生是親兄妹,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我沒好氣地回他:“小鬼!你要我說幾次,不是親兄妹!再說什麼差別大?哪裏差別大?”
格裏哼著氣說:“先生不但處事不驚無所不知,還氣質高潔,出塵脫俗,舉止淡雅。”
我心裏暗想:你加上個慈悲為懷,沐宸都能當菩薩了,嘴上自得地說道:“他廚藝和醫術可都比不上我呢!”
格裏不屑地切了我一聲,說:“怎麼可能?”
這小鬼居然敢鄙視我唯一能跟沐宸媲美的手藝,被激怒的我回頭揚聲就問正在幫一位阿伯看臊熱症的沐宸道:“我說的對不對?”
正在專心看脈的沐宸聞聲抬起頭,淡淡地應了一聲。得到肯定回答的我得意地看著格裏,格裏依舊不屑一顧地說:“先生是懶得跟你比,不屑於為自己辯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盲從啊!盲從啊!我看著病入膏肓的格裏連連搖頭。
想起什麼的我跳到沐宸麵前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醫術和廚藝比你好?”
沐宸已經開始在幫阿伯抓藥,邊忙邊不經意地說:“在麻壽山待這麼久會有長進的吧!”
我心中很久的疑問似乎有了答案,也裝作不經意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麻壽山待了很久?難道當初是你安排我去的麻壽山?”
沐宸又采用了他的完全忽略似作戰,不理我,把藥遞給阿伯然後叮囑他各種用藥事宜等等。送走病人就在臥椅上看起書來。
一邊的格裏不知道我們在唱哪一出,我們說的話估計也沒全聽懂。他不懂深意就膚淺的理解為沐宸又給我冷臉看了,高興地湊到我邊上說:“先生又不理你了吧?”
不耐煩的我一巴掌拍他後腦勺:“還不好好去當哨兵。你也看見了,你家先生最討厭無所事事的人。”格裏點點頭,真心覺得我果真說得對。為了徹底跟我這類人劃清界限,他就真的勤勤懇懇當哨兵去了。
格裏一走,我扭頭看悠閑捧著書在讀的沐宸道:“在綠洲待了數日,你不著急?”
沐宸從書上挪開視線看我:“著急什麼?”
著急回去,著急跟藍繽國聯姻,著急處理紫興國政事。沒見過你這麼當皇帝的。我看著他心裏碎碎念,嘴巴上卻並不情願說出來,因為我心裏是期待在這兒暫時可以什麼都不想的地方多待些時日吧。
沐宸看我半天不做聲,又把注意力挪回書本,好一會兒才說:“商隊不回,綠洲沒有能供我們回去的駱駝,著急也無用。”
我了然地看著帳篷裏的熏香爐,忽地好似聽見沐宸輕言道:“如果能一直這樣待著也沒有什麼不好。”我詫異地回頭看著沐宸,他卻並沒有在說話一般。見我突然盯著他,問道:“怎麼了?”
我搖搖頭,失笑道:“沒什麼,是我聽錯了。”
大漠初秋一日的氣溫白天奇熱夜晚奇冷,溫差如此驟升驟降使得不能適應的我小心防範卻還是感冒了。躺在床上不想動彈,天天就靠著沐宸伺候過活,族裏的姑娘們每每來向沐宸看診時如果撞見沐宸正在照料我,那看我的眼神鐵定凶狠地能生吞了我一般。使得我除了感冒之外還得忍受這種額外的負擔,病就遲遲不見好。結果部落的商隊都回來了,可我這病身子卻怎麼也上不了路,隻好繼續在部落耽擱著。
我裹著毯子坐在帳篷裏的火盆旁,拿著格裏送的方格棋自己跟自己下。沐宸坐在另一邊蓋著不知道哪家姑娘給他做的白絨鬥篷,安靜地看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