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他笑著抱住金燕的頭,但內心是在冷笑,對病魔一種蔑視的冷笑,對人生一種不平的冷笑,道,“怕什麼呀,最多不就是死嘛,要死一起死。”
停了一下,他又道:“真的,如果老天要我們死,那就認命唄,不要怕。但是我不相信它想把我們搞死就能搞死,我們不怕死了,難道還怕跟它鬥嗎,我就不信了!”他握了握拳頭,如果真有一個命運之神的話,現在倒想較量較量。
他拍著金燕的背部,以便讓她平靜下來。金燕的恐懼不能不讓他把情況往最壞處去想,壞到底了,就什麼都不怕了。他也感覺到有一個命運的惡魔在暗處盯著,他充滿了與之搏鬥的勇氣,並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成熟過。
金燕在他的鼓勵下,也從情緒最低穀爬了上來,道:“她建議我去看一個北京醫院的專家,說是國內最好的,我想他應該有辦法。”
“當然會有辦法。”千日道,“我們今天出去吃飯,吃點好吃的,明天開始你就專心看病。”
千日這時候輕鬆了不少,反而跟碰到高興事一樣,舉重若輕。金燕在他感染下,也樂觀起來,至少她現在吃了藥以後,還是跟正常人沒兩樣,能吃能喝。他希望自己能保持這種氣概,而不是一時的意氣風發——他明白這種豪情退去之後,棘手的問題擺在麵前。
但是在命運考驗麵前,絕對不能丟麵子,絕對不能讓那個命運女神露出嘲諷的笑容。
從北戴河回來後,千日許久都不跟付絕響聯係了。付絕響不是在生活,而是在演戲,他想等戲落幕了,自己再接近,他可不想在這種騙局戲裏當個男二號。他也相信戲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因為小寇已經感覺到付絕響的騙術,隻要她願意,一伸手,就能把他的麵具摘下來。
但奇怪的是,戲還在上演,不但沒有落幕的意思,高潮好像都沒來。小寇也很願意待在女主角的位置。某日,付絕響因接到一個電視劇的活兒,高興得屁滾尿流,讓千日過去慶賀慶賀。千日忍不住好奇,正想看看他的戲演到什麼階段了,過去一瞧,小寇還是跟小鳥一樣圍繞在他左右,又恢複了一個單純的除了快樂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形象。千日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起在北戴河時她苛責的嘲諷的質問,洞察一切的明了,竟然跟眼前的小寇重合不上。
皇帝不急太監急,小寇回去後,千日急問道:“你準備跟她玩兒到什麼時候?”付絕響道:“不叫玩兒,我們是認真的,我可能會跟她結婚。”
媽的,跟一個別人的二奶結婚,他可真前衛。不過千日可不相信他這一套。
“嘁!”千日噓道,“那你老婆呢,孩子呢,可別又告訴我你是個未婚青年。”
“很簡單。”付絕響說,“離婚。”
“沒那麼簡單吧,你老婆同意嗎?”
“嘿,我跟她提這事的時候,她說,離唄,別到時候又哭著喊著求我複婚,你長不大的,跟孩子一樣離不開我。你說,我不離一個給她看看,她還以為我是誰呢!”
“為了一沒頭沒腦的妞離婚,你還真舍得。”
“什麼沒頭沒腦,人家可是白領麗人,正是我夢中情人那一款。”
千日牙齒都快掉出來了。他可真會麻醉自己。
“我是說,你是不是有點太殘忍,又有點齷齪,像那個陳什麼,陳世美?”
“哎喲,你現在是在教化我呀,傻×,”付絕響道,“什麼時候變成道德青年了?我要告訴你,離婚你不要都想成壞事,也可以想成好事。你想想,我又不回去了,我老婆在家鄉有穩定的工作,也不可能來北京,我們長期分居,對誰都是一種折磨。離了,也許兩個人都有新的開始。懂不懂呀,你一個沒結過婚的男人。等你結了婚,碰了一鼻子灰,再給我談這事兒,現在你沒有發言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