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自然的舒展,濃密的眼睫像一把厚厚的羽扇,斂掉他所有的情緒。輕抿的薄唇微勾出一個冰涼的弧度,哪怕是睡著了,他看著也依舊是那樣的冷漠。
窗外微風掠過,暖白色窗簾隨風搖蕩,夕陽的餘暉打在季洛白的臉上,他淡漠的睡顏柔和了幾分。
夏澤知道,季洛白在外人麵前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其實他並不熱情,卸下偽裝後,他比誰都冷漠。
他似乎真的很累,夏澤撫摸他臉龐的動作,都沒激起他絲毫反應。
按從前,他會瞬間蘇醒,睡意朦朧的眼睛含著短暫的敵意,然後很溫柔的抱住他,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晚風微拂,風鈴發出叮叮聲響,夕陽最後的身影沒落在了海麵,告別了伴著它許久的殘雲。
夏澤用手指一點點描繪著季洛白的輪廓,冰涼的指尖順著他舒展的劍眉,滑過那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
夏澤很認真的描摹著季洛白的每一處輪廓,隨著自己的一點點動作,眼眶漸漸發紅。
他心裏難受得喘不過氣,腦海裏有許多個聲音在不停回蕩,摧殘著自己唯剩不多的理智。
艾蘇的冷嘲熱諷,林琛無心隨口的忠告,還有周肅無情的打擊。
夏澤曾經認為自己很了解季洛白,可現在,他再也不敢有這種可笑的想法,他甚至不敢確定,現在躺在身旁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白哥!
夏澤覺得自己快瘋了,愛恨交加的拉扯讓他幾乎崩潰。
他該恨死這個男人的,該遠遠的逃離他,讓他從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該給自己一個解脫,從此過好沒有季洛白的生活。
可他又偏偏愛慘了這個男人,每當看著他帶著屬於別人的痕跡時,天知道他有多憤怒。
他嫉妒到將近瘋狂,他甚至有想要把他鎖起來,囚禁在自己的領地裏,讓他再也沒法出去招搖的偏執。
可他不能,也不配!
他是躲在暗處的陰溝老鼠,他的存在是季洛白璀璨人生裏的汙點,他舍不得他的白哥受萬人唾棄,更不允許。
心裏難受到抽痛,身體微微顫抖,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眶裏滑落,他死死的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嗡嗡嗡,床頭櫃的手機突然發出震動,在寂靜封閉的空間裏顯得震耳欲聾。
夏澤身體一抖,見季洛白眉頭微微蹙起,快速側過身子,頭埋進了被子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季洛白手指動了動,記憶性的伸手去拿過手機,一手抓著手機,一雙捏著眉心,眼睛半睜開,聲音像含了沙子,啞到破音。
“什麼事?”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被他的聲音驚到,頓了兩秒才說出話來。
季洛白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輕輕咳了幾聲,喉頭發痛。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一會兒,他對著電話的那頭回道:“知道了,去給我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再叫程姨煮碗潤喉湯。”
季洛白放下手機,眉頭緊鎖著,已經完全沒了睡意。
他偏頭看著裹得一絲不漏的小球,眼神動了動,伸出的手猶豫著僵在半空中許久,最後他還是縮回了手。
季洛白極其小心的下了床,步伐輕緩的去了浴室,以平日快好幾倍的速度迅速洗了個澡,他甚至顧不上吹幹頭發,匆匆換上傅迪送來的衣服後就離開了房間。
整個過程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鍾,完全沒製造任何大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擾到床上熟睡的人。
房門被輕輕合上,夏澤緩緩睜開眼睛,眼角含著未幹的淚,他抬眸看著緊閉了的房門,緩緩垂下眼睛,心裏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