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亮,許音書和敕勒川就拖著行李出了門。
和往常一樣,丘如舟沒來送。
坐在大巴車上,許音書說:“舅舅這輩子最見不得的就是離別,他連親戚家的喪事都不參加。”
敕勒川啃著個大澱粉火腿腸,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手裏始終鼓搗那台小破手機。
許音書見他竟然在玩遊戲,有些恨鐵不成鋼。
“到了北京,我要直接去學校,你得趕緊找活兒幹!”
敕勒川回答的還是很敷衍,許音書剛要發飆,就見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上了車,環顧大巴一圈後,視線落在了他們倆身上。
敕勒川的眼皮抬了抬,玩遊戲的動作卻沒有停,兩個男人便坐在了他們臨近的兩個座位上。
許音書沒由來覺得這倆人眼熟,昏昏欲睡前,忽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使勁兒捅了捅敕勒川,“哎!你看!這不就是昨天接王姨的倆保鏢嗎?”
敕勒川:“然後?”
許音書撇撇嘴,往後窩了窩,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去了。
敕勒川的手機震動個不停,他斜眼看看鄰座,兩個男人瞬間正襟危坐。
年輕一點的了忍不住看向敕勒川,剛要張嘴,就見敕勒川一雙狼似的眼睛,淬著冰寒瞟了他一眼,登時頭皮發麻,立即坐了回去。
這時敕勒川的微信又震起來,麗薩不依不饒的打來視頻通話。
敕勒川再次按斷,在決定拉黑麗薩之前,女人終於學乖了,期期艾艾的發來消息——
‘勒川,你得告訴我你在哪兒,我擔心你。’
敕勒川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麗薩直接發了條語音,不用想都知道是一片哀嚎。
敕勒川有些好笑,這個女孩似乎有什麼特異功能,竟能毫無芥蒂的對著她施以迫害的人,和往常一樣胡攪蠻纏。
她究竟為什麼,能下定決心要殺掉他呢?
這是從龍泉寺墜山後,敕勒川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從他們在休斯敦認識相戀,再到麗薩陪著他到中國區工作,他們之間已然親密不分你我。
如果麗薩變了心,大可直接提出分手,又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想到這,敕勒川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摩挲著麗薩的微信頭像,忽然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目光。
不知道什麼時候,許音書醒了過來。
敕勒川僵硬的轉過頭,果不然看到了一張恨鐵不成鋼的臉。
“百達同誌,手機才買幾天,就敢加網友?”
敕勒川:“……”
恰好麗薩又發來一條語音,綠色的氣泡一頭撞上百達翡麗同誌的大拇指,一陣嬌軟的哭泣立即通過廉價手機的話筒,刺撓地播放了出來——
“寶貝,我真的好想見你一麵~”
許音書的耳膜宛若被節肢動物做刮痧,頭皮一陣發麻,她想不明白,對方怎麼能把一個字,拐出山路八十八彎的。
“那個……”許音書斟酌用詞用語,盡量不去傷害一個失憶的,初出社會的,青澀的百達翡麗,“現在網絡詐騙花樣很多的……咱樓道橫幅的標語你還記得不?‘輕易去見網友麵,家庭命運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