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崗聽說他是夏瑤丈夫後,急忙引他過去。

極其簡陋的幾排土坯屋舍,最末尾一間是夏瑤和王金花住的,報紙糊的窗裏隱約透出一點昏黃的燈光。

陸司昭怔住,盯著那盞燈看了許久,深吸一口氣踩著積雪疾步走去。

說來也奇怪,床上,高燒昏厥了的夏瑤心有靈犀般幽幽轉醒。

她瞥了眼床頭掛著的點滴,喉嚨幹澀嘶啞得厲害,朝趴在旁邊打瞌睡的王金花喊了聲:“媽。”

王金花倏然驚醒,冷不丁看見床上燒得臉頰通紅,但雙眼明亮的女兒,忍不住抱住她又驚又喜道:

“哎吆,我的老天爺,你可算醒了!”

“媽,我口幹。”

王金花趕忙鬆開她,摸了摸她額頭,將溫度計甩了甩放在她腋下,掖好被子起身去倒水:

“醫生叮囑過了,說剛醒隻能一口一口慢慢喝,不能一下灌一大杯。”

她絮絮叨叨著說著,像是要用言語來表達夏瑤醒過來的喜悅,剛揭開溫壺的小木塞準備往瓷缸裏倒水,門外陡然響起輕微的叩門聲。

“誰啊?”王金花揉揉眼睛拿起夏瑤放在桌上的手表看了眼,還以為自己聽岔了。這大半夜的,誰會來敲門。

“是我,媽。”

聲音不輕不重,夾著壓抑的平靜。

“陸……陸女婿??!!”這下,王金花不知覺得自己眼花,耳朵好似也出毛病了。

她將手中瓷缸往台子上一擱,著急忙慌地去開門,走得太急,差點被椅子絆了一跤。

打開門。

狂風裹著鵝毛大雪撲了進來,一座高大的冰雕突兀地佇立在門口,他好似渾身都凍僵了,隻有眼睛,依舊有神,筆直地越過王金花定格在床上的女孩臉上。

王金花完全沒認出來,嚇得大叫了聲:“哪個缺德鬼在我門口堆個這麼大的雪人,想嚇唬我女兒嗎,要是讓老娘我知道是誰幹的,非罵的他家祖墳冒青煙不可!”

夏瑤循聲小幅度地扭頭望去,看見“雪人”的刹那,淚珠滾滾而落,泫然道:

“阿昭!”

“阿什麼?”王金花啞然,踮起腳尖看了看眼前冰雕的五官,再次大叫道,“哎吆,我的好女婿,你怎麼凍成這樣了,快進來快進來!”

“不放心,我過來守著她。”

……

在王金花和陸司昭的精心照顧下,夏瑤恢複的很快,當天便退燒可以下地活動了。

這場夜路讓陸司昭腿疾犯了,手腳生了凍瘡不說,就連耳廓也凍得又紅又腫。

“陸廠長,你怎麼這麼傻,第二天過來不行嗎?非要虐待自己。”夏瑤幫他揉著手指的凍瘡,心疼得直掉眼淚。

“這點苦算什麼,死不了。”趁著王金花出去買菜的功夫,陸司昭抱著她親了親,“隻有見到你,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