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
陳曉肘在洗手池上,透過鏡麵,是一張被推胡刀推開半臉胡茬和泡沫的冷峻麵孔。
老子真帥。
“嘩啦”
一捧水乎在臉上。
爽!
此時的陳曉正審視著鏡子中的自己。
麵前的人碎蓋著一頭烏黑的短發,高顴骨使得臉部有些骨感,有些陰柔卻十分帥氣的麵孔,卻用一雙冷冰的眼神盯著他。
若是以為這是一個瘦弱的白臉,那鏡子裏結實的腹肌便是最好的反擊。
他雙手捏著臉上的肌肉,擺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像這樣的人會過得更好嗎?
陳曉像是在詢問一般。
關我屁事。
鬆手,肌肉鬆弛下來,是一副陰鬱冷漠的,看著就讓人不爽的臉。
並非是什麼臉部疾病,隻是他不愛笑。
他討厭愛笑的人,
因為像他討厭的人。
玻璃中的微笑的自己,仿佛不是同一人,而是與之博弈的笑麵虎。
虛偽。
像戴著麵具的人。
這使他想起剛剛那個叫東方明月的家夥,也同樣戴著假麵。
想到這他就有點無語。(←_←急了)
自己本來就嫌麻煩,又遇到這飛來橫禍,強行降智給她個麵子隻想趕緊趕她走,結果還給她裝上了。
可不得不說,她確實裝得有模有樣的,對方一下就識破了他的偽裝,而自己還傻傻沒發現不對勁。
不過這樣也好,她掰開了輕浮的麵具,便會覺得麵具之下即是真正的\u0027他\u0027。
因此,她便無法發現『他』,也永遠發現不了真正的「他」。
他歎了口氣,又被一旁帶著水珠的,亮起的手機吸引過去。
手機很舊,像是幾年前的型號。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的消息。
很厲害吧,
因為他隻有一個好友。
“陳曉,拯救世界的勇士凱旋咯!記得開門迎接本王!”
陳曉息屏,沒有回信息。
♢♢♢♢♢
客廳。
那隻經過清洗的白貓蜷縮在沙發上,一見到穿著黑色T恤的陳曉便屁顛屁顛跑來蹭他的腿。
陳曉苦笑著蹲下。
我的臉有這麼溫和嗎?明明我都看自己很不爽耶。
“我可沒承認你是我家的貓哦。”
小貓竟然一副聽懂了的樣子,急地喵喵叫,加快了蹭腿的頻率。
“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那就勉為其難收養你吧。”
它興奮得原地打滾,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
露肚皮?生氣?發情?還是成精了?
“那麼,我該叫你什麼呢?”
陳曉逗弄著它的肚皮。
“我以前也有一隻像你這樣的家夥,叫清霜,可惜後來死了。”
“喵……”
“那麼,就叫你梅掛吧!”
“喵?”
小貓頓住了,它用輕舔著陳曉的手,似乎在控訴這不合理的名字。
“開玩笑的。”
“喵。”
“那麼,淡月怎麼樣?”
“喵!”
比起奇怪的名字,淡月對這個詩意的名字舉雙爪雙爪讚成,盡管它隻是一隻貓。
“果然,先提出一個不合理的要求作為對照,這樣另一個要求就很容易被接受了,我真聰明。”
陳曉他,他居然在算計貓?
“喵喵喵?”
淡月歪了歪頭,似乎不解主人在說什麼。
管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它隻負責撒嬌。
然後它便衝進陳曉的懷裏喵了起來。
陳曉撫摸著它白色的絨毛,端詳著淡月可愛的臉,發現它的眼睛是也是藍色的,像瑪瑙般帶著透亮的光澤。
“叮咚!”
又一聲門鈴響起。
byd,又來是吧。
陳曉魔怔了,以為梅開二度。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叮……”
叮尼母!陳曉衝到門前,一臉不爽地摔開門。
“哼哼,吾將化作虛無,與汝一同墜入地獄。”
“怎麼樣,驚喜吧,出色完成「機構」的任務,因此被特授休假的純愛戰士艾草在此!”
陳曉的表情在一瞬間完成了從不爽到不爽的轉變。
麵前這個一身前衛穿搭,斜靠在門,中二地捂著臉的黃毛大現充,帶著一張討(除陳曉以外的)人喜歡的笑容撲向了陳曉。
這家夥到底是怎麼既是二刺猿又是現充的同時腦子還裝著一堆中二病的。
陳曉一臉嫌棄地閃開,他實在理解不了大秋天外套配短褲的蠢貨。
“啊,麵對純愛戰士居然不是投來敬仰的目光而是閃開嗎,真是令人傷心啊。沒辦法,畢竟肩負著使命之人,注定不能像普通人一樣。”
“關門了。”
“誒,等一下啊。”
艾草一把脫下外套,瀟灑一甩,一個大跳,躺在沙發上。
“駕照過了嗎?”
“咳咳,這種渡劫後的無聊活動,跟我這種高高在上的準二等魔法使毫無關係吧。”
“上一年你可不是這麼說。”
“昨日事,今日忘,今日事,明日做。這樣才能擁有更好的仕途。”
艾草並不在意陳曉嫌棄的目光,瀟灑地撩撩染黃的頭發。
“不說了,看看我的新發型,帥吧。”
“我記得你講過你最討厭黃毛。”
陳曉依稀記得艾草曾跟他講過什麼黃毛牛頭人之類的東西。
“等一下,陳曉,你魔怔了吧,那隻是一種指代,現實跟動漫我還是分的清的。”
艾草晃著食指,自顧自地搖著頭。
“你最好是。”
陳曉捏起沙發上那本不可描述的漫畫冊,用鄙夷的目光盯著艾草。
艾草定睛一看,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他害羞一笑,低下頭,吐信子,手握成拳在嘴角輕輕咳了幾下,又撩了下頭,然後做著意義不明的動作。
“等一下,這,這不對吧,這不是我的,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的。”
“哦?你的意思是難不成這還是我的了?”
陳曉步步緊逼,而艾草居然厚顏無恥地接了下去。
“誒,對,就是你!陳曉,我真沒想到你居然也看這種邪祟之物,你個表裏不一的家夥。”
6。
“這樣啊,不勝感激。”
說著,陳曉便將其收進囊中。
“!”
艾草沒想到陳曉居然是這個反應。
雖然,但是,那可是**老師的典藏版啊!乃有價無市之本。
“咳咳,陳曉,我覺得你這樣古板,啊呸,冷啊呸,正直的人一定不會康這種東西的。”
“這樣啊,那這書是誰的呢?”
可惡的心機boy,艾草在心裏狠狠地斥責不識相的陳曉。
他一把搶過,
“是我的行了吧,我就愛看,拯救世界還不能放鬆放鬆嘛!”
艾草急迫地想找些東西轉移話題,便發現了趴在角落的白貓。
他有些驚訝,隨即收起了中二之姿,蹲下去摸這隻可愛的家夥。
淡月毛都炸了,它用爪子狂撓這不速之客。
艾草繳械了這不安分的家夥。
他心情不錯,
“陳曉,你居然養貓了呀。”
“喵!”
淡月被單手掛起,不甘地掙紮著。
“撿的。”
艾草一愣,這時他才發現貓後肢上纏了幾圈紗布。
他綠寶石般的眼眯了起來,摸著貓背上舒心的毛,不知在想什麼。
“這樣啊,那,你還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呢。”
對於現在的艾草來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自然是這隻可愛的貓。
壞消息便是:陳曉依舊沒有改變。
他還以為陳曉養貓是重拾起了生活的希望,結果隻是無意之舉。
作為秋月中學年級第一,顏值第一,還是個富哥的陳曉,明明前途無量,卻輟學了,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結果卻隻是待在豪宅裏擺爛(雖然說他也想)。
“陳曉。”
“艾草。”
真是尷尬的劇情,艾草腹誹。
“你先。”
艾草
誇張地甩了甩手。
不過,艾草並沒有聽到陳曉的回應,他疑惑地望向對方。
對方隻是盯著這隻白貓,沒有說話。
艾草疑惑,但一瞬間他便明白了陳曉的意圖。
“陳曉!”
他大叫著,不由的有點生氣。
“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淡月,怎麼樣,好……”
陳曉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說著。
“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
艾草冷冷地打斷陳曉。
“不過還沒打疫苗,不行的話就……”
艾草一把抓過陳曉,扯著他的衣領怒喝。
“你既然決定了,就要堅持下去。”
“打架的話,扯領子是很低級的行為。”
真是討人厭的平淡語氣。
“陳曉!”
艾草暴起著青筋的雙手壓在陳曉的肩上,平視著他,努力地想從他的雙眼看到些什麼,卻看不到一絲希望,有的隻是一潭黑水的墨瞳。
“你答應過我要好好活著的。”
艾草無奈地低下頭,聲音弱了下去。
“怎麼,我一個死期都有了的人又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陳曉輕輕推開艾草的手,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至少在那之前,你不該這樣。”
艾草仍看著他,好像在堅持什麼。
在他眼中,陳曉不應該是這樣頹廢的,至少,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在那之前,我把遺囑立好,全部給你買輕小說怎麼樣?”
“不要……說這種話。”
艾草頹下頭,好像放棄了什麼。
“那夜梨雲呢,你應該知道她對你的意思。”
“你也應該知道,我不在乎任何人,包括我。”
不,你不關心的隻有你自己啊!
“那它呢,它可是認了你的。”
艾草指著淡月,
“所以你要幫我肩負起責任啊艾草。”
“我不會養貓,肩負不起,怕哪天它暴斃街頭。”
“沒關係,貓死之前會自己藏起來的。”
陳曉的幽默好像都點錯了地方,艾草沉默了,他跌坐在沙發上,露出一副難過的模樣。
“喵喵?”
一旁的淡月歪著頭,不到這家夥在和主人幹嘛。
麻煩。
陳曉麵無表情。
解決問題最有效的方法是直麵它,但最快的方式是逃避。
陳曉沒有去看艾草,他若無其事地走到門前,一把推開。
“出去一趟。”
艾草盯著那瘦長的影子,似乎他本就是那樣理所當然的人,一個獨行的人。
身邊不留別人的位置,不需要朋友搭著肩,不需要戀人牽著手,不需要攙扶著父母,不需要任何一個並肩而行的人。
這樣的人,走得很快,卻走得很累。
艾草不由替他感到一絲惆悵。
那樣的他,會有一天感到孤獨嗎?
他想。
♢♢♢♢♢
天剛破曉。
陳曉漫無目的地走著。
怎麼搞得他像是被趕出來了?似乎他才是房主?
不知不覺,陳曉又到了這。
秋葉別墅區。
這兒動不動便是占地一兩千平的莊園級大別墅,僅是裝修都得幾個億,陳曉的小別墅跟這根本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