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麻僵住了,僵硬的牛麻仿佛沒有聽到母親的話,過了片刻,才咽了一口唾沫。牛麻看了一眼村長,這一眼非常複雜,村長也意味深長的回看了他一眼,默默無言。
牛麻突然後悔今天捉弄了狗蛋,如果不捉弄狗蛋,可能就沒這一檔子破事,一旦知道了這樣一檔子破事,那很可能就會存在心裏一輩子,成為忘不掉的心理陰影。
牛麻後悔今天吃的早飯,昨晚睡得太早,前天把牛糞扔到人家的菜籃子裏。
“麻哥。”
“都給我閉嘴。”牛麻突然惡狠狠的說道。
村長冷冷的看著牛麻的表演,這是屬於牛麻的時刻,村長明白,自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村長已經不需要插手了,牛麻會將他的糗事擺平,村長擺了擺手,牛麻的母親想要對牛麻說幾句話,被牛麻不耐煩的轟趕著,像是轟蒼蠅一樣,牛麻的母親欲言又止,突然牛麻像是一個瘋子一樣大喊道,滾!
牛麻的母親連忙踏著夏日匆匆離去,頭也不回。
“都過來了嗎?”牛麻像是在點兵點將一樣清點著到場的人數。
點了一遍,他還有些不放心,又再次清點了一遍。
就算是在場當中最傻的狗蛋,也在這樣的氛圍之中,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嚴肅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鼻涕王臉上的鼻涕不知所蹤,屁王憋紅了臉,若在往常,這片空地已經變成了一片瘴地,但沼氣被他牢牢的控製在體內。倘若村長的煙袋放在屁王的嘴裏,屁王無師自通即可掌握噴火術。
“都看著我。”孩子王牛麻鏗鏘有力的說道。
所有的人心中一凜。
“今天發生的事,無論你們有沒有看到,都不準說出去。要不然,我非弄死他!”牛麻的聲音像是寒冬臘月的冰天雪地,冰冷刺骨,讓人心寒。
“都聽到了嗎?”牛麻一腳踹在莊稼上,宣泄著心中的無名怒火。
這一腳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連聲答應著。
牛麻散發殺氣的看了所有人一眼,旋即轉身離去。
其他人也都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麵。
雖然氣氛非常的壓抑,但狗蛋更在意的是自己那一根雪糕。
“給你買,你看個屁。”村長罵罵咧咧的吐了一口唾沫,他突然喊道:“都別走,天這麼熱,我給你們一人買一根雪糕吃。”
狗蛋驚呆了。
村長是這麼豪氣豪爽的人嗎?
為什麼每個人都能吃到雪糕?
狗蛋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什麼力氣都沒有出,什麼事也沒幹,就可以吃到雪糕,狗蛋不僅出了力氣,罩門還挨了毒打,才吃到雪糕,狗蛋明顯吃了虧,還是大虧。但狗蛋是個知足常樂的人,狗蛋沒有多想,沒有多問。有雪糕吃就已經非常非常不錯了,問了可能還沒了呢。
沒有人能夠抵擋雪糕的誘惑,因為土地裏種不出黃金,而雪糕並非生活必需品。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往村裏的小賣鋪,蔚為壯觀。
村長深知打一巴掌給一個棗吃的道理,巴掌打完了,這雪糕就是棗了。
一大早,老板的左眼皮就直跳,雖然跳得並不凶,但想今天可能發點小財,左等右盼,驀然看到村長帶著一群孩子直奔冰櫃而來,不由詫異,心想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財竟是從村長身上而來?
尤其是獲悉村長請所有的孩子吃雪糕,更加難以理解,老板很難把二者聯係起來。老板悄聲詢問緣由,卻被牛麻狠狠瞪了一眼,牛麻那眼神像是要殺了他。老板知道牛麻這孩子,年紀不大,脾氣不小,是個孬種,做買賣的不給自己埋炸彈,也就打了個哈哈略過去了。
村長會了鈔,嘴裏塞著一根冰棒,腿腳不大靈便的消失在牆角的陰影裏。
其他人嘴裏也都品嚐美味的雪糕,他們手裏的並不是最便宜的雪糕,村長大方了一次,因此吃起來又好吃又涼爽,剛才牛麻的威脅飛到了九霄雲外,他們都沉浸在雪糕的世界當中。
狗蛋也不例外,狗蛋終於可以吃到一根屬於自己的完整的雪糕 。
村長讓狗蛋自己挑,狗蛋興奮的要一頭紮進冰櫃裏遊泳,狗蛋的目光一下望在了雪糕當中最大的那一個,狗蛋的目光踟躕,村長想到狗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點了點頭。何況,別看這根雪糕大,但其實味道較差,並沒有那些小雪糕的味美,價格也沒有太高。
狗蛋拿到了最大的一個雪糕,狗蛋沒有獲得“膽王”的封號,但狗蛋看到手裏的雪糕,對比其他人手裏的雪糕,狗蛋認為自己拿著的是雪糕當中的霸王,簡稱“糕王”。狗蛋滿足的品嚐著糕王,有了糕王,就忘了膽王。
等所有人都走遠了,牛麻才慢慢的從陰影裏走出來。牛麻沒有心情吃雪糕,牛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塞了一支雪糕。牛麻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低頭一看,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雪糕。牛麻沒想到是這樣一根雪糕,牛麻看著村長離去的方向,突然,他發了瘋一般的扔在地上,將雪糕踩得又髒又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