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話給狗蛋提供了思路,狗蛋知道了原來待在城裏賣力氣可以賺錢,而他最不缺的就是力氣。
有力氣就有錢,他們一個月可以存七千,那麼狗蛋一個人一個月也可以存三四千。
這筆錢多到狗蛋無法想象,要賣好幾隻羊才能得到,而這還隻是一個月能賺到的錢。
狗蛋開始明白杏兒為什麼要來城裏打工,原來城裏真的可以賺到錢,並且可以賺到很多很多的錢。
要是狗蛋早幾年就知道這件事,早幾年開始出來賺錢,狗蛋的娘就不會死的這麼早了。
“老公,你來給我打,我讓這個法師氣死了,搶我的位置,還一點也不會玩,你看,都快要輸了。”
“這個法師確實挺菜的。不過,還有翻盤的機會,問題不大。”
女子氣呼呼的把手機交給了男子,旋即抱著他的胳膊,溫柔的看著他在遊戲裏操作、亂殺。
“老公,你真厲害,逆風成這個樣子都還能翻盤,你比那些主播都還厲害。”
“這不算什麼啦,待會兒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討厭,你真壞!你是不是算好了,我今天那個剛走。”
他們的隱語狗蛋聽不懂,狗蛋看著他們拖著疲憊的身子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枯坐和黑夜並不會使狗蛋感到煎熬,使狗蛋煎熬的反而是天亮的到來。
黑夜時隻有幾個人是清醒的,這個時候的狗蛋智慧是夠用的,而白天是大部分人的清醒,此時的狗蛋將會淪為被所有人可憐和蔑視的對象。
狗蛋無法阻止黎明的到來,一如狗蛋無法讓光明永駐,死亡遠去。
天亮了。
狗蛋像是一個多餘的人,不,狗蛋就是一個多餘的人,狗蛋站在忙碌的身影周圍,甚至顯得礙手礙腳。
沒有人關注狗蛋,現在唯一吸引這些人注意的辦法,就是狗蛋死在地上。
狗蛋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狗蛋想喝點水,但狗蛋覺得這裏沒有一滴水是給自己喝的。
城裏看不到山,也看不到河。
“狗蛋,你站在這裏幹什麼?”楊富貴的地位在所有保安裏低到唯唯諾諾,所以,他是最後一個發現狗蛋站在朝陽裏的。
狗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為他從來沒有解釋過這樣的問題。
如果硬要回答這個問題,那麼,狗蛋也隻能告訴他自己不知道該站在哪裏。
“付隊,狗蛋……”楊富貴的話隻說一半,不是說他沒有把話說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而是故意點到為止。
這就好像是點豆腐一樣,有的人一開始點不好,但點的時間長了,點的次數多了,他便也會開始點了。
副隊長付清長是一個城裏人,一個城裏人混到這個位置,就好像爹被逼得給兒子敬酒,而正隊長劉炳反而是一個農村人,農村人的地位混得要比城裏人高,這是少數現象,並非絕對現象。
這就導致付清長屬於城裏人當中那一批抬不起頭來的人,倘若還要個臉麵,那必然心中滋生了許多的不平衡與不甘。
沒有人可以將異於尋常的情緒壓製在心裏,密而不發。
縱使他能控製得了一時,也必然無法控製得了一世。
然而人不能一直生活在快樂亦或者憤怒的情緒當中,即使緊緊佩戴著麵具,不然的話,必將陷於有心人的陷阱當中。
那這一點小小的權利,必然要發揮出十二分的作用來,以彌補他在生活當中遇到的種種不如意,平衡心中的不平衡。
付清長就是這樣一個複雜的人。
既要維持在屬下麵前的威嚴,沒有了威嚴,就沒有了屬下的執行力。這樣的工作是做不久的,做不久的工作對一個中年男人來說是十分有壓力的。
又要維持家裏人的平衡,畢竟付清長的生活作風並沒有過大的問題,就算是你和我都知道他在外麵有了那樣的經曆,縱使你知道他在別處的賣力時仍然沒有忘記愛妻在家中哺育自己的血脈,但他至少做到了沒有讓家裏人察覺的地步。隻要沒有沾染疾病,讓家中的孩子有一個幸福的童年,滿足了妻子的需求,沒有千瘡百孔的婚姻,我們又該怎麼指責他的過失呢?
他還要在劉炳麵前維持一些屬下的卑微,難道沒有人想穿越回古代當秦始皇擁有後宮佳麗三千嗎?
付清長眉頭一皺,說道:“楊富貴,你問問他想吃什麼,待會兒給他帶回來一點。”
“狗蛋,你待在宿舍裏,你就坐在自己的床上不要亂動,不要惹事。”楊富貴想到了過去的自己,楊富貴像是對過去的自己一樣對狗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