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聽到聲音急忙跑過來，見老聶躺在地上大叫。老邵表示著義憤上前把老聶攔腰抱起，老聶又撲倒在地，叫：“我的腰啊，她把我的腰打斷了！”
“快打120急救中心，讓他們帶擔架過來！”
“老聶，你忍著點啊！”
人們麵對一件事時，態度總分左、中、右，這是一個偉人的看法。有人急忙奔到館長室，說：“準是老聶把杜薔薇惹急了。這老聶一慣事兒媽，不想退休找領導啊，跟下屬較什麼勁！”
“杜薔薇在館裏這麼多年了，別說打人，高聲說話的時候都沒見過，肯定是老聶太過分！”
“這老聶也實在欠揍！別說把腰打斷了，就是把她屁股打成四瓣也是應該的。”
館長臉色發青，圖書館還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女人打架，他一時不知怎樣處理，以表情的冷峻來掩飾內心的無策和憤怒。
想了好長時間，館長決定給政治處主任打電話：“老吳，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老吳是杜薔薇的老主任，現在負責政治處工作。他了解杜薔薇，對她像長輩。館長決定把這件棘手的事交給他處理。
這件事在館內以光速傳播著，老吳己經聽說了。
館長見老吳進來，長舒一口氣，說：“杜薔薇最近情緒很不好，可她這麼做在館裏影響也很不好，你處理一下。”
老吳應了一聲，什麼都沒問。
老吳離開館長室，暗中征求了一下幾個室主任的意見。因杜薔薇平時在館裏口碑很好，大家私下裏認為老聶活該，這老變態的早該關籠子裏了，讓她上班，真是*領導。可是畢竟杜薔薇做得過分，怎麼著也要有個悔過的態度。為了嚴肅館裏的紀律，最低限度也要在館裏做個檢討。老吳認為不記過，不用杜薔薇支付醫療費，不扣她獎金，隻在口頭上檢討一下，過過關，可以了。
不料杜薔薇堅決不肯。說：“她汙辱我，就應該付出代價。”想起老聶的話，她發現耳光可以讓打的和被打的人都舒服。也許老聶現在正舒服著。
老聶的老毛病――椎間盤脫出症又犯了。她躺在醫院裏，隻等對杜薔薇的處理讓她滿意才肯出院。
老吳沒想到和杜薔薇的談話是這個結果，他以為她會順水推舟把自己渡過去。
“小杜，你怎麼這樣糊塗？”老吳替她急起來。
“我從來沒這麼清醒過。”杜薔薇冷然說。
“你這孩子怎麼變了？”老吳想起杜薔薇剛到館裏時紮著一條黑油油的辮子，臉上的笑容春天一樣。
杜薔薇淡淡說：“我隻希望變得更像一個人。”
老吳站在單位的立場上，腦子快速替杜薔薇分析了一下形勢，認為如果不寫檢討恐怕會對她更加不利，就以嚴肅的口氣說：“小杜，這是館裏的決定，你必須檢討，然後向老聶賠禮道歉。”
“這兩點我都做不到。館裏怎麼處分我都成。”杜薔薇堅決地說。
老吳氣壞了。他看了杜薔薇半天，不得不拿出了館裏的最後決定：“如果做不到，館裏隻好停止你基藏庫的工作。”
“然後讓我到哪裏？”杜薔薇鎮靜地問。
“倉庫。”老吳說。這是館裏的一慣做法。倉庫在市郊，在人心理上造成的壓力相當於《水滸傳》中的刺配滄州。
館裏要求杜薔薇明天向倉庫主任報到。
隻要不悔過，不向老聶道歉，杜薔薇寧願去掃廁所。她想也沒想就接受了，倒讓老吳心裏很難過。
杜薔薇知道全館的同事現在都在議論她。她把頭昂得高高的，驕傲地出入。無論他們怎樣議論，她都以內心的麻木來抗衡，因為對冼平和對兒子的思念己經交替著折磨她，她覺得骨頭在體內己經斷了好幾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