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4(1 / 1)

“這幾件衣服是我結婚前用自己工資買的。”杜薔薇把準備裝進旅行袋的衣服打開,讓羅濤過目。旅行袋裏都是她結婚以前買的衣服,式樣己經過時,羅濤買的衣服杜薔薇一件都不要。羅濤見了,傷心得牙齒都涼了。可正因為他再也沒有理由阻止杜薔薇,才加倍憤怒。

王真在一邊微笑著看羅濤的表情變化,一邊做出吃驚的樣子說:“喲,原來你們要離婚?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能拆十座廟,不破一家婚呐!”

羅濤再也抑不住惱怒,罵王真:“你別他媽裝大耳騾子!人家兩口子的事兒你來管什麼?”不顧一切地衝著杜薔薇過去:“放下!婚前財產也屬夫妻共同財產!有本事你光著身子出去!”

王真身體一晃,擋住羅濤,一點不生氣,說:“咦?妹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樣冷的天,你讓一個女性光著身子出去,不人道你說是不是?納粹才這麼幹,你說是不是?”

“我不管納粹不納粹,”羅濤表達著他的人生哲學:“她是我的老婆,我就讓她在金山上睡覺銀山上打滾兒;不是我的老婆,我寧願把錢扔到粉碎機裏也絕不讓她拿走一分一毫!”羅濤冷酷的表情讓王真大吃一驚。他看到羅濤的臉在燈光下閃著猙獰,很可怕。

杜薔薇隻想快快脫身,稍一遲疑,又拿了一些兒子的照片,一眼都沒看羅濤,轉身下樓。兩個年輕人拎著旅行袋,王真斷後,離開了羅家。

身後傳來踢門,門又被反彈回來的聲音。

“好險啊!”出了門王真眨眨眼睛說。

“對不起,我是實在沒辦法才請你們幫忙的。”杜薔薇眼裏含著淚水。

“薇薇,以後有什麼事別客氣,咱有的是朋友。”王真回頭望著羅濤的窗戶說。

杜薔薇給王真和兩個年輕人道過謝後,堅持一個人走。王真拗不過她,隻好目送她一個人上了出租車。“事兒鬧大了。”王真望著紅紅的出租車尾燈出神。畢竟是校友,他有些替冼平擔心了。

杜薔薇回到了小屋。冼平的抉擇仿佛把她從靈魂到肉體都徹底消滅了。她沒吃晚飯,獨自蜷縮在沒有暖氣的房間裏。

北方的冬天如果沒有暖氣,人就連冬眠的動物都不如。皮膚接觸的地方一律都是冷的,而人又沒有毛皮可以禦寒。寒冷會帶走人的熱量和溫和的性情,使人凝固下去,悲哀下去。

冰冷的小屋到處留有冼平的氣息,讓杜薔薇無法入睡。她把冼平枕過的枕頭抱在懷裏,就像抱著他本人,內心有了些微的暖意。窗外是初冬的雪,很奇怪有月光的夜晚也會下雪。夜裏的雪很單純。

水泥牆麵散發著冷氣,吮吸著小屋僅有的一點點熱度,屋裏的溫度比室外還低。杜薔薇冷的沒法兒*服,隻好穿著大棉襖,紮著圍巾,坐在窗前。黑暗使窗外的雪花看起來每片都閃著鱗光,孤獨像一條黑色的魚,在鱗光上跳動。她長久凝視著輕靈的雪花,淚水奪眶而出。羅濤的樣子她己經不去想了,他對她怎樣都不能使她傷心,真正刺穿她心髒的是冼平的決定。她看到了自身處境――一個渴望愛情又被愛情拒絕了的女人。她不能理解冼平,不能理解冼平這樣的中年男人。說不愛就可以不愛,為什麼女人做不到?她為自己對愛情的無能為力,低低地哭起來。

冼平以不同尋常的疲憊回到了家,或者說他的身體又一如既往地回到了熟悉的環境中,可是愛情卻不聽他的話,仍固執地留在杜薔薇身上。他回家就躺在床上,認真地看著四周,覺得所有的擺設都放錯了位置,讓人不感興趣,忙把眼睛閉上。幸虧同意了杜薔薇的請求:每天給她打個電話,不然他不知怎樣打發焦灼難耐的時光。冼平知道這種狀態不對,努力克製著,要忘掉那個攪動著他心神的女人。夜裏,他讓自己對妻子的身體發生興趣,濃厚的興趣,可她的生命力與杜薔薇相比是多麼微弱,在性的問題上又是個多麼熟悉的陌生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