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以後,隨著科舉製度的建立,很多讀書人因考試落榜,不得已而老死鄉間,過著隱居般的生活,中國古代有相當一部分農學家就是從他們中走出來的。唐代陸龜蒙,出身官宦世家,其父陸賓虞曾擔任過禦史之職。早年的陸龜蒙也曾熱衷於科舉,從小就精通《詩》《書》《儀禮》《春秋》等儒家經典,特別是對於《春秋》更有研究,但最終在進士考試中以落榜告終。此後,陸龜蒙跟隨湖州刺史張博遊曆,並成為張的幕僚。後來他回到了他的故鄉鬆江甫裏,過起了隱居的生活。陸龜蒙有《村夜》詩:“世既賤文章,歸來事耕稼,伊人著農道,我亦賦田舍。”他的農學成就,也就是在他隱居期間做出的。他寫了許多與農業生產有關的詩歌和小品文,其中,在農學上最有影響的當屬《耒耜經》。
清代的蒲鬆齡,也是在多次考試落榜以後轉而隱居從事文學創作和農書的寫作,寫出了《聊齋誌異》和《農桑經》等著作,成為著名的文學家和農學家。清代劉應棠也是這樣的一位農學家。他自幼讀書,因為應試不得意,就打消了功名的念頭,隱居在梭山務農,同時集徒講學。《農譜》就是在梭山時寫作完成的,故稱為《梭山農譜》。《農圃便覽》一書,也是作者丁宜曾失意於科考後,長期居住在山東日照縣西石梁鄉間務農寫成的。
(第九節)方士與自然科學
在第一章我們曾簡單介紹過“方士之學”的主要內容。有關這個方麵,南懷瑾先生在其《禪宗與道家》一書裏講述甚詳,這裏隻作簡單介紹,以表明方士在中國自然科學史上的諸多創造和貢獻。
上古的天文與史官,史官與占卜,本來是屬於同一學識範圍的職務。到了秦、漢以後,便愈分愈專,慢慢形成專家,凡是聲名不著,或者對於這些學識還未完全博通的,便演變流行為“方士”了。於是,在後來的“方士”學術中,便包括天文學、曆法學、星象學、占卜術等等。占卜一門,後來又經分家,有數理推算的占算法,有用卦象或其他方法斷事的卜法。所以,秦、漢以後,便有龜與策分用的區別,同時也有龜策合一的方法。因為有關天文、曆法、星象等學術必須要以數學作基礎,因此,便有數學學術的發展。同時,因為天文、曆法、星象等學科,不單屬於技術性質的學識,而且必須要有理論的根據,於是,高談宇宙物理的理論學科的陰陽家們,也就勃然而興了。
因為方士修煉神仙法術,再綜合物理學與化學的研究,便有醫藥學煉丹術的發明。我們姑且不管“長生不老”縣否真能做到,至少對於因此目的出發而形成養生學、生理學、藥物學、物理治療學等學科的維形,實在足生命利學的進步。所謂的養生學,在它的命名和內容上,不盡然同於現在的衛生學。所謂衛生,還是消極的抗拒;養生,才是積極的培本。尤其現在的生理學,是根據從死人身體上的解剖和動物生理的研究而來。因此,它的流弊所及,用在對人體生命的醫學觀點上與醫事的修養上,看待一個人,也如對待一個動物一樣,甚至把他看成一個唯物機械的死人。這正是因為在醫藥學上缺乏哲學理論修養的結果。
關於理論物理的學說,那便是五行、十天幹、十二地支,乃至後來配合歸納,成為《易經》八卦術數一係的納甲學說。這是先由天文、曆象學識的發展到了兩漢魏晉以後,形成為專門的理論法則。無論天文、曆法、星象、醫藥、煉丹、農業、工藝、占卜與選揀陰陽順逆的“日者”,以及人文科學的種種,或多或少,統統受到陰陽家術數思想的影響。
倘使隻能從狹義的方士學術來講,那便是專以研究神仙丹藥、冀求生命的長生不老,乃至進而做到“羽化而登仙”的一些專門學術。不過,我們不要忘記,這種專門學術,也正是世界文化史上最早期的對於物理與化學等自然科學的研究,若是妄加輕視,未免太過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