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以後,六斤把持不住,竟然主動找到他倆。
“王伯伯,黎伯伯,你倆啥時候帶我去礦井裏幹活啊?”六斤一腳踏進羊湯館問。
他知道兩個人歇班的時候,就喜歡喝羊湯。
特別是冬天,羊湯喝進肚子裏暖暖的,是大補。
王秘書歎口氣:“娃,不是我們不帶你,是小新不讓啊!”
黎醫生也說:“六斤,你別跟著我倆了,找小新去吧,幹別的!”
“不!我就喜歡下礦井,礦井裏掙錢多!”
張六斤有誌氣,希望憑借自己的力氣吃飯。
而且他想鍛煉一下,證明已經成年。
“娃,對不起,你走吧,我們擔心小新把俺倆吃了!”
兩個人站起來就走,顯得不屑一顧。
張六斤趕緊過去,抓住他倆的衣服苦苦哀求。
“伯伯,求求你們,我想幹活,我想吃飯!”
“咋?小新不給你飯吃?”王秘書問。
六斤搖搖頭:“小新姑姑很好,可我不能白吃啊,我是男人!”
“小小年紀,還挺有擔當,可我們帶你下窯,小新知道咋辦?”
“放心,我不告訴她,你們偷偷帶我下去!”
王秘書跟黎醫生相互對視一眼。
“好!你必須保密!”
“放心,六斤的嘴巴可嚴實,咱們走唄,身份證我都帶來了!”張六斤揮揮手裏的身份證道。
“走!”
兩個人一左一右,把孩子擁在中間,顯出十分親密的樣子。
來到窯廠,進去老板辦公室,首先報名登記。
“老板,幫你介紹一個新工人,這是我侄子,名字叫趙八兩,十八歲,剛剛退學,可有力氣了!”
煤窯廠老板五十來歲,非常缺工人。
上下瞅瞅六斤,發現他體格健壯,手臂粗壯,虎背熊腰,精神抖擻,立刻點點頭。
“好後生!好後生啊!我收下了,帶他去那邊領裝備。”
“好嘞!”
王秘書跟黎醫生特別熱心,幫孩子領了工作服跟礦燈,還有一頂安全帽。
當天下午,他們就下礦井挖煤。
空地上有個鐵架子,旁邊是卷揚機,中間一個黑窟窿。
別管工人下窯,還是吊煤塊,都從這裏出入。
張六斤全副武裝,在王秘書跟黎醫生的陪同下跳進籮筐裏,
旁邊的卷揚機啟動,籮筐一點點向下。
很快,他們籠罩在黑暗裏,四周黑兮兮啥都看不到。
隻能看見上麵的井口越來越小。
像鍋蓋,像燒餅,最後變成星星大小的亮點。
不知道降落多久,咣當!籮筐抖動一下,到底了。
下麵好多工人正在忙碌。
領班的大聲呼喊:“你去那邊,你往那邊!你,這邊來!”
王秘書跟黎醫生跟六斤是一夥兒。
靠近一個地方,他們一個掄鐵錘,一個掄斧頭,一個用鐵鍁裝煤。
首先將大煤塊砸下,然後用鐵錘粉碎,這樣比較好運輸。
籮筐裝滿,用力拖到井口的位置,上麵會卸下繩子吊上去。
那個年代,所有的小煤窯都是這樣操作的。
一點都不規範,經常出事故。
但隻要開采,就是一本萬利。
張六斤沒有意識到危險,反而幹得熱火朝天。
他恨不得衝著井口呼喊。
“娘!我找到活兒幹了!兒子長大了!六斤不是廢物,有本事養活自己了……!”
他的心在蕩漾,對生活充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