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慕冰則沉默許久,低聲道:“你怎會一無所有,你不是還有我麼?”
古月軒又道:“這朝天宮是在二十年前,由一個投靠朝廷的奇才少年,在當今朝廷鎮南王的扶持下建立的,蒙古一族崇敬蒼天為至高無上之神,故以‘長生天’為名,而朝天宮之名,便是‘朝聖長生天’之意,而那個少年堪稱曠古絕今的不世奇才,應該就是如今朝天宮的門主梟帝。”
慕冰接口道:“難怪,當年我入師父門下時,還未聽過朝天宮之名;後來與玄一道長決鬥時,朝天宮已威懾武林……想不到短短二十年,便壯大至此。”
鐵仲玉曬然道:“是啊,這就都要歸功於這個梟帝了。此人別的不說,單論武學天資,依我看……當世唯有祈弟你能與其比之。”
祈少君苦笑道:“我?我又如何能與這一代武林梟雄比肩?”
鐵仲玉道:“你不必妄自菲薄,誰能說你將來的成就不會超越他呢?”
古月軒道:“可問題就在這裏,朝天宮多年來負責為朝廷破壞武林和諧,鏟除威脅朝廷的力量,而祈弟你這次在無劍山莊大展神威,還無意間令渙散多年的中原武林有了團結的新氣象,此事必定會震動朝天宮……你說,他們會容一個天縱奇才繼續活在這個世上麼?”
此言一出,祈少君心頭一顫,但隨即神色平和,因為他是祈少君,即便朝天宮也無法令他畏懼;真正芳心顫動的是慕冰,她喃喃道:“那……那不是我,連累了少君麼?”
祈少君笑道:“冰冰,你胡說什麼呢?隻要能為你平反,十個朝天宮我都不放在眼裏……放心,想要我祈少君的命……哼,哪有那麼容易?”
這話說出來,他其實一點兒把握都沒有,朝天宮的可怕他何曾未領教過,但他無所畏懼卻絕非虛言,隻見他又麵色一變,道:“更何況我已說過,我與他們仇深似海,縱然他們不來找我,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慕冰見他如此說,顯是抱了必死之心,而且心知如他這等鐵血男兒,絕不會沉醉於兒女情長,心念數轉後,她暗下了和當日在無劍山莊一樣的決心:“萬一少君……那我就陪他一起……隻是,還望他能明白……自那天晚上之後……我的心已……”
古月軒道:“不過,梟帝此人深不可測且不說,朝天宮裏也是高手如雲,人才濟濟,都是被他以各種手段招攬的,尤其是貼身護衛他的‘十二帝侍’以及手下最得力的‘雲雨風雷’四大尊者,其中尤其是為首的‘雲’,堪稱天下第一無情劍客,據傳他的劍法是最理想的殺人劍法。”
祈少君陡然想起了他在望歸山曾見過兩次,還鬥過兩次法的那個身著黑金色勁裝、帶白色麵具的劍客。他暗付道:“如此說來,他便是那雲尊者!不過瞧他行事做派,倒不似一個純粹的殺手……”
古月軒又道:“至於朝天宮的所在,江湖上無人知曉,隻因它隱跡得根本無處可尋,而且最可惡的是朝天宮行事狠辣不說,更兼手段卑劣……”他又對鐵仲玉道:“鐵兄,那晚在無劍山莊大堂裏,丐幫祈長老和陸天樞為了點舊事大吵大鬧,你當時在房梁上也聽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鐵仲玉曬然道:“還能作何感想,睡得好好的被那兩老小子給吵醒了~~兩個老小子吵了半天,其實都心知肚明,不正是朝天宮從中挑撥的的慣用伎倆?三下兩下,就把西域第一名宿和天下第一大幫弄得個水火不容!”
古月軒勸解道:“所以祈弟,報仇之事務必從長計議。”
祈少君道:“古兄良苦用心,小可明白……小可也絕非徒逞意氣之輩,更何況如今武林人心渙散,凝聚眾心再圖大事絕非易事。”
慕冰插口道:“照你們言下之意……朝天宮最忌之事,便是武林正道團結一致,但這麼多年來,這魔頭卻未將各門各派逐個擊破、以絕後患,莫非……是怕這般趕盡殺絕,會迫使中原武林各派唇亡齒寒,合力對付他?”
祈少君道:“正因為中原武林藏龍臥虎、聲勢浩大,要盡數剿滅那是癡心妄想,而一旦被逼得奮起反抗,再加上江南一帶的義軍和百姓紛紛響應,這等鋪天蓋地的聲勢,蒙元的鐵桶江山,隻怕不出數載便要分崩離析。”
鐵仲玉道:“是啊,所以最好攪得江湖永無寧日,沒有一股像樣的勢力能構成威脅,這樣他們和朝廷都可高枕無憂……不怕慕冰妹子介意,朝天宮巴不得像你這樣的‘惡毒妖婦’再多一些呢。”
此話雖有些觸人痛處,但卻言之成理,慕冰不禁緩緩地點了點頭;而祈少君更是順著道:“換言之,我這次是壞了他們的好事咯?”
鐵仲玉哂笑道:“而且是一下子壞了他們兩件‘好事’。”
四人又吃喝了一陣,見屋外天色漸沉、暗雲密布……
古月軒道:“祈弟,既然你都明白,這就是我最為你擔憂的事了。今次無劍山莊一役你大顯神威,不僅壞了梟帝的好事,更是兩犯朝天宮的大忌……而朝天宮對待人才一向就是兩種態度。”
祈少君接口道:“收歸己用或免留後患……自古已然。”
古月軒溫言囑咐道:“所以祈弟,你當然不可能去投靠朝天宮,那你就隻剩另一個選擇當他們最大的眼中釘肉中刺,還望今後務必保重……你來酒樓之前,愚兄便和鐵兄談論多時,正想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祈少君劍眉一軒,正色道:“我誓與朝天宮周旋到底!”隨後又緩聲道:“而且,我還要繼續照顧慕……不,照顧冰冰……!”
幸好他及時刹住,沒說“慕姑娘”三個字,因為他瞥眼一看身旁,隻見慕冰冷冷的目光又向他投來,情急下連忙改口,慕冰才展顏嬌笑。
古鐵二人見他們二人如此曖昧,又想到那晚在無劍山莊,司徒曼玲和祈少君眉目傳情的情景,兩位大俠相對一笑,心中皆在暗笑這位小弟年少英雄,豔福固然不淺,可今後的日子隻怕也不會太好過。
江南的天氣就是變得快,他們吃著喝著,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布滿陰霾,下起了淅瀝淅瀝的小雨,但卻也為美麗的西湖平添了一番醉人的意境……
鐵仲玉喝了很多,已經有六分酒意,祈古二人勸他別喝了,他卻言道:
“醉鄉路穩宜長至,他處不堪行,醉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醉了好!還是醉了好啊~~~省得一天到晚老是想起那個人來,呃~~~!”
這最後一句話三人聽得很清楚,心想如此豪俠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刻。
正當此刻,鐵仲玉搖晃的頭倏然一頓,自己正對麵、正好是無人坐的那一桌邊,有一個翠衫女子無聲無息地來到他的麵前,他抬眼一看、猛然酒醒,當真比醒酒湯還要管用!而祈慕二人與古月軒都是何等武功,能在他們三個麵前無聲無息出現的人可不多!
祈少君微鄂道:“哎!鐵兄,原來真的有客人到訪,我還以為你說笑呢。”
不過鐵仲玉倒是希望自己是說笑,因為他的確是在說笑,可哪裏知道……此刻他目瞪咋舌,一雙眼神已經呆滯在眼前的翠衫女子身上,而且語聲顫抖、還帶著口吃……
“你……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因為醉酒變紅的臉此刻更紅,而且還帶著十分別扭的苦笑,祈少君也首次看到這大豪俠居然也會有這等窘態。
翠衫女子溫言道:“怎麼?這杭州城是你的,我不能來?”
古月軒、祈少君、慕冰三人打量了一下這翠衫女子……這位翠衫女子跟慕冰差不多年歲,雖然不似慕冰這般駐顏有術,但容貌也是非常美,明眸皓齒、肌膚瑩白,眉梢眼角間還給人一種長姐般的成熟媚態,一襲翠衫身材豐腴,手握越女長劍,渾身透著一股江湖女俠的英雌氣概。
祈少君抱拳道:“敢問這位大姐,您與鐵哥相識?”
翠衫女子道:“豈止相識?”轉首又看了看常常麵帶微笑的他,又打量了一下絕美的慕冰,對二人額首微笑道:“嗯……你就是七夕那晚,在船上輕撫綠漪琴、手彈《鳳求凰》驚豔全場,還大喊自己的織女美不美的那個小夥子吧?不錯不錯,至於這位妹妹……唔,果真是美若天仙。”
祈少君幹笑幾聲,實是說不出的尷尬,心想自己何時彈過司馬相如的《鳳求凰》了,盡管他的確會彈;而慕冰雖非靦腆弱女,但聞聽此言,也不禁雙頰生紅暈,要知眼前這女子的年歲和她比起來,誰是妹妹尚且還指不定,但既然對方以妹妹相稱,對女子、尤其是她這等年齡的女子而言,無疑是一種比誇讚其美貌更令她暖心的誇讚,故而輕撫秀發以寄一縷情思……
翠衫女子撲哧一笑,越女劍橫放桌前、大方一坐,一邊舉壺倒酒、一邊柔聲道:“喲,害羞什麼呀~~難得小兄弟文武雙全又重情重義,單槍匹馬勇闖無劍山莊,姐姐當時可全看在眼裏……為了心愛之人,連性命都可以相輕,如此俠骨柔腸的好男兒,姐姐可是打心眼裏佩服,更是傾慕呀~~來!我敬你們一杯!”說著舉杯豪飲,豪氣絲毫不讓須眉。
祈少君連忙以茶代酒回敬;而慕冰聽到這些,尤其是那句“心愛之人”,心中登時對這位姐姐好感之極,她本絕情多年,如今和祈少君一起,漸感世間良善之人仍是頗多,想到此處時已然舉杯暢飲……
而且,她尚不知自己和這位翠衫姐姐還有一份香火之情,但這是後話了。
翠衫女子此刻亦不知此事,隻聽她幽然一聲道:“唉,可惜呀,姐姐我就沒那麼好的福氣……七夕之夜,綿綿西子湖上,看著別人都成雙成對的,自己卻獨坐輕舟、孤芳自賞,長年來追著某人東奔西跑、韶華漸逝,可某人卻一直忍心避而不見,唉……”一聲幽婉的歎息。
短短數句話,別說祈慕二人,就連一直旁觀的古月軒都看出了點名堂,瞥眼對鐵仲玉沉聲道:“鐵兄,前天晚上在無劍山莊,祈弟走後你也突然離去……莫非,與這位大姐有關?”
剛說到這裏,鐵仲玉別扭一笑,突然長身而起、朝祈少君道:“祈小弟!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愚兄,若是愚兄遇上麻煩,你必仗義相助,不可食言啊!現在愚兄有麻煩了,煩勞你替我擋住這位大姐,謝謝啦!”
剛一說完,鐵仲玉如劍破空而去、轉眼消失無蹤,好絕頂的輕功!
祈少君急道:“哎!鐵兄!小弟有傷在身!”
翠衫女子似乎司空見慣,一笑之下剛要急掠出去,陡見祈少君一招擒龍探爪扣住了她的左肩,但翠衫女子輕輕一掙脫,就掙脫開了……
“啊呀~~~!我的傷又加重啦!我擋不住啊~~~!”祈少君痛苦嘶喊,弄得慕冰急切扶住他,但見他一邊痛苦嘶呼,一邊在對這翠衫姐姐擠眉弄眼,示意她快追上去,便即恍然。翠衫女子心領神會,微笑之下疾掠而去……
待二人離去後,古月軒也起身告辭,臨走時還不忘諄諄叮囑。
慕冰道:“少君,記得你那天說什麼……晴西湖不如雨西湖……”
祈少君心有靈犀,笑道:“好,咱們再去租船!”
兩人來到船碼頭,打著瞌睡的船頭兒一見祈少君,態度更謙恭:“喲!原來是和司徒盟主大戰五百回合的祈大俠!什麼風又把您給吹來了!”
明明勉強湊合比拚了五招,此刻卻訛傳成了大戰五百回合,兩人不禁暗笑江湖流言之虛。付了銀兩,要了一艘較大又有船篷的搖櫓船……
細雨綿綿的西子湖,朦朧如霧,當的是如夢似幻,尤其是七夕已過,今天遊湖的人少了許多,湖麵上略顯淒清,但也令雨西湖更添幾分寧靜和諧。
晴西湖暖風醉人,夜西湖燈火闌珊,而雨西湖更是情意綿綿,三次遊湖盡覽西湖之勝,但最令慕冰由衷歡愉的正是這一次,原因自也不難猜,雨西湖之美蕩滌了美人心中最後一絲陰雲,船外一片細雨空朦,但是她的心卻如露出雲端的驕陽般,從未有過的燦爛。
這一次,祈少君索性租了一艘大畫舫,在船尾輕搖擺渡,慕冰依偎在艙門前輕梳秀發,享受著綿綿細雨中的柔情蜜意……
船又停泊在了湖中的三潭印月,兩人已經坐到了寬大的船艙中把酒聽雨。
再過了片刻,祈少君因有傷而感到有些疲倦,靜靜地躺在香塌上,不可思議的是,他是仰臥船簷、腦袋枕著慕冰的一雙玉腿,此等景象若是在數月前,隻怕是血濺當場的結局,而此刻……隻見慕冰輕笑嫣然、輕撫著祈少君的頭發,而祈少君如臥雲端,長期見慣了冷若冰霜的她,此刻卻享受著溫柔體貼的她,實在有些難以置信,所以他既沉醉地想睡著、卻又難以入睡。
似水般的沉默持續了良久,隻聽慕冰柔聲道:“少君。”
祈少君閉著眼隨聲道:“嗯?”
慕冰憧憬道:“若是也有一艘船舫,你我雲遊四海、相伴傲笑紅塵,那該有多好。”
祈少君不語,但見他閉目微笑著,似乎是在想象著慕冰所說的場麵。
慕冰又沉吟道:“對了,那天晚上……你為什麼?”
祈少君道:“什麼為什麼?”
慕冰道:“我發現,從我的暴露身份,到你決定闖無劍山莊,到最後麵臨生死,你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一絲的猶豫,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不顧一切?”
祈少君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我每次麵臨選擇的時候,都隨時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坦然麵對。”
慕冰沉默一瞬,又問道:“那麼……你為什麼肯為我而死?”
“那當然,如果是為了你,我自然更顧不了那麼多!”祈少君微愕道。
慕冰一怔,問道:“這又是為何?你可是堂堂名門之後,高人子弟,有似錦的前程,可那天晚上,你這麼不顧一切……你為我做這麼多,值得麼?”
祈少君道:“當然值得,看看現在的結果,這還不值得?”
慕冰道:“可萬一你失敗了呢,萬一你真的枉送了性命呢?”
祈少君笑道:“那也無妨,這不過是我預料的最壞的打算罷了,而最重要的是,你是個好人,對我也很好。”
慕冰莞爾一笑道:“我可沒對你好過什麼,還經常對你又冷又凶。”
祈少君笑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可現在你不是對我很好麼?如果是幾個月前,你要我躺在你腿上,我縱有十個膽子也不敢。”
慕冰莞爾一笑,又問道:“那現在呢?”
祈少君道:“現在這樣躺著,我想起小時候娘哄我睡覺時候的感覺了。”
慕冰喃喃道:“原來……你隻是把我當成你娘。”
祈少君未睜眼,未見她輕顰垂首的樣子,隻是道:“你說錯了,我娘就是我娘,無人可以取代……而你是你,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慕冰柔聲道:“你覺得那位翠衫姐姐說的話很對?”
祈少君道:“不是對,而是非常對……我娘說,我跟我爹一樣,生來有那麼一股子傻勁兒,當時聽到你的經曆,後來在無劍山莊又看到你被那些道貌岸然之輩圍著,我隻知道我必須站出來,別無他選……”他回答得很肯定,但他卻不知慕冰所指的,後者所指的是那翠衫姐姐話中的個別詞句,不過能聽到他這麼肯定的回答,麗人已然心滿意足。
她沉吟了一下,再反問道:“那假如我突然不在了,你會這麼樣?”
祈少君突然睡意全消:“我好像在夢中聽到你說要走,莫非你真的……?”
慕冰麵色微顫,幽幽道:“如果是真的呢?”
祈少君彷徨道:“我……不知道我會怎麼樣,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摯親,我最重要的人都離我而去了,如果連你都走了……隻怕我真的一無所有了。”這話隻是出於親情,就如對他父母、義父和二叔那樣,但在他的心底深處,還存著一份超出這層關係的情感在,可惜少年人懵然不自知。
說到此處,他抬眼看了一下上方的慕冰,對方溫柔的眼波含笑著,但因為某些原因看不到,隻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慕冰曼聲道:“我以前恨你師父入骨,可現在……我太感謝他了。”語聲溫柔婉曼,可見情感真摯。
記得第一次遊湖時,她言道“有些感謝”玄一,而現在是“太感謝”他,這之間的區別,也不知對方是否感悟到,朦朧道:“能聽到你這話,師父九泉之下一定會欣慰的……”
慕冰柔聲道:“他會因為你而欣慰……謝謝你,少君……”
絕色麗人輕撫著疲憊的少年黑亮的劉海,嬌靨上微帶著一絲愁苦、也閃著幸福的淚光,從她看著祈少君的那副柔情似水的眼神可以看出來,若非有另一個冷傲的她還在支配自己的身軀,她真想俯身緊緊擁抱對方……
但祈少君看不到她的神情,問道:“冰冰,你在幹嘛?怎麼不說話了?”
慕冰嫣然道:“沒幹嘛呀,我在笑。”
祈少君道:“笑什麼呀?”
慕冰嬉笑道:“笑你是個傻子唄~~你不是說多笑才能真正開心麼?”
祈少君調笑道:“說得對,我就是個傻子,不過你胸部太大,我現在這麼躺著根本看不到你笑的樣子~~”
慕冰一愕,嬌嗔道:“你~!小色鬼,信不信我不剜了你的眼珠子~~!”
祈少君曬然道:“剜吧剜吧~~但條件是,你得有本事把它們完好無缺地裝回去,否則免談~~!”
“噗嗤~~咯咯咯……!!”慕冰再也無法矜持,縱聲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