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向心毒露狹路逢仇(3 / 3)

時寅不假思索,接口道:“時某知無不言,你問吧。”

穀寒香笑道:“開封血案,你是否在場?”

那白陽道長似是忍耐不住,手指時寅,憤然道:“那慘死的十四人中,五個是本派門下,四個是少林僧侶,其他昆侖門下兩人,和三個中原武林中的名鏢頭,十四人中,六個人死於黑煞掌力……”

穀寒香秀目一轉,哂然道:“黑煞掌力又怎麼樣?”

白陽道長聲色俱厲道:“姓時的業已親口供出,那次慘案,乃是他所策劃……”

時寅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道:“正是時大爺主謀,依你應該怎樣?”

白陽道長厲喝道:“血債血還,你今夜就別想走了!”

穀寒香突然縱聲一笑,鄙夷不耐地掃他一眼。

白陽道長勃然色變,敞聲道:“穀寒香,貧道等恪守掌門師兄的令諭,你可不能欺人太甚!”

隻聽青陽道長沉聲喝道:“師弟!你若不知進退,為兄便權代掌門師兄,以家法治你!”

白陽道長聞言一怔,頓了一頓,轉眼望著他處。

穀寒香冷然微曬,眼望時寅道:“這樣說來,當時是有你在場了?”

時寅將頭一昂道:“時某親手擊斃六人,豈有不在場之理,難道這也算得一問?”

穀寒香蜂首微點,笑道:“不錯,我所要問的第二件事,即是神鞭飛梭萬曉光,是否也參與了其事?”

青陽白陽二人,此時恍然大悟,明白了穀寒香問話的目的,同時間,二人臉上露出了不安之色。

原來昔日在“萬月峽”外,武當派的掌門人紫陽道長,見萬曉光身負絕毒的黑煞掌功,因而錯疑開封懸案,係萬曉光所為,乃以綿掌將萬曉光震傷,致令萬曉光掌毒反侵,自碎天靈,血崩氣絕而死。

隻見時寅微微一愣道:“萬曉光今在何處,時某正在尋他。”

穀寒香厲聲道:“你尋他則甚,莫非那次血案,也有他一份?”

時寅見她殺機盈麵,大有一言不合,即要猝然出手之勢,不禁暗忖道:“這女子喜怒無常,心意難測,不正不邪,委實令人費解。”

但聽穀寒香追問道:“你既然知無不言,怎不回答我所問的話?”

時寅雙眉一軒,道:“萬曉光對先父有救命之恩,也是當今世上,第二個練有黑煞掌功的人,我既然重在江湖上走動,自然想與他見上一麵,至於開封殺人之事,卻是我與另外兩個同道所為,與萬曉光無涉。”

穀寒香暗暗忖道:“以三人之力,同時擊殺十四名武林高手,另外那兩人的武功,想來定不在這時寅之下。”思忖之際,不由隨口問道:“另外那兩人是誰,你與萬……”

說話中,突然記起自己講過,僅問他兩個問題,急忙住口不言,玉手一揮,道:“我話已問完,你去吧,百日之內,隨時可至‘迷蹤穀’見我。”

時寅略一沉思,道:“我與萬曉光素未謀麵,你若道出他的居處,我也將另外兩人的姓名出身,說與你聽。”

穀寒香漠然說道:“萬曉光已被武當紫陽道人逼死,他的兩個後人,如今隨我住在‘迷蹤穀’內,至於和你同謀殺人的是誰,你不說也罷。”

時寅目射精芒,注視穀寒香半晌,忽然道:“另外兩人,一個名叫龍行風,一個名叫朱五辰,同是白魔門下。”說罷將手略略一拱,轉身昂然而去。

白陽道長忽然揚聲道:“時寅,你今日幸逃一命,若不立即洗心革麵……”

時寅不待他將話說完,轉身道:“但願你二人今夜不死,時某若不將你二人碎屍萬斷,誓不為人。”說完之後,反身揚長而去,對於自己身中劇毒之事,仿佛業已忘懷了似的。

忽見那青陽道長稽首一禮,道:“胡夫人得承先夫遺誌,重整綠林,為生民造福,青陽等感佩無已,如今暫且告退,他日有幸,再向夫人請教。”

穀寒香見他們要走,心中轉念道:我以清白之軀,忍辱含垢,側身綠林,目的為了什麼?

轉念之下,冷麵閻羅胡柏齡神威凜凜的麵龐,與溘然長逝時的遺容,同時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本是極端善良,博愛眾生的人,自從胡柏齡身遭慘死之後,她的生性突然大變,芳心深處,隱隱覺得天下武林人物,不分邪正,俱是殺害胡柏齡的凶手,俱是她報仇泄忿的對象。

一股狂烈無比的仇火,刹那之間燃遍了她的全身,隻見她雙眼血紅,陰森森笑道:“生死有定,你們最好死得硬朗一點。”

青陽道長見她作勢欲撲,急忙喝道:“夫人且慢。”

穀寒香秀眉雙剔,怒聲道:“事到如今,已不是口舌之爭,你們抵抗也好,不抵抗也好,我是一定要取你二人的性命。”

青陽道長道:“貧道並不如夫人想象的那樣怕死,不過夫人對貧道等如此仇深恨重,貧道卻百思不解,因而既不敢有違掌門師兄的令諭又不甘束手就戮,死的不明不白。”

但聽穀寒香嘿嘿一笑,厲聲問道:“我大哥因何而死?”

青陽道長浩歎一聲,道:“胡盟主之死,乃是武林千古未有的慘事,雖然陰錯陽差,事出誤會,但是武當、少林,以及酆秋水寒等人,俱都難辭其咎。”

穀寒香哼了一聲,冷笑問道:“神鞭飛梭萬曉光又是因何而死?”

青陽道長無詞以對,歎了一口氣,默然不響。

白陽道長原是剛愎之性,眼看穀寒香咄咄逼人,自己的師兄一再容讓,心中有氣,忍不住鼻中一哼,轉朝著悄然立在一旁的範玉昆道:“範公子,此地留之無益,我看還以離去為是。”

穀寒香仇火未熄,怒火倏熾,冷嗤一聲道:“萬曉光之死,便是因你而起,我今夜若不殺你,實無顏麵見他的後人!”

話聲甫落,驀地身形似箭,一射而上,精鋼劍電閃星漩,帶起漫天精芒,朝白陽道長亂點而下。

這一劍千頭萬緒,淩厲懾人,白陽道長也是使劍名家,眼看青芒刺目,驚風撲麵,萬點銀星簇擁而至,竟然瞧不出刺向自己的何處。

急怒之下,猛地往一側疾閃。

陡見穀寒香纖腰微擰,倏地欺近了身前,長劍一掄,忽然襲到。

白陽道長來不及伸手拔劍,雙足一頓,激射而起,百忙中右臂一揮,一掌劈空擊去。

但聽“嗤”的一聲輕響,寒芒一閃一片青色衣袂應手而落。

青陽道長滿麵憂色,目注穀寒香的身形,暗暗忖道:“想不到此女的武功,強到如此的境界,無怪她放著手下這許多高手不用,反要獨鬥自己師兄弟的兩儀劍法。”

白陽道長刺空躍起,反手急拔肩後的長劍,耳中忽然聞得驚“哦”之聲。

垂首一顧,不禁心頭大駭,隻見一片耀眼精芒,輪轉如電,緊附著自己的雙足,騰空而上。

一陣羞憤,泛起心頭,竭盡平生之力,雙掌猛地下劈,借那掌勢帶起的風力,身軀旋空折轉,斜往七八尺外飛去。

穀寒香追蹤躍起,一招“羅掘俱窮”,猛襲白陽雙足,驀感到劍勢一頓,似為一道無形的堅壁所阻,殺機大盛之下,猛地一提丹田真氣,嬌軀一折,震腕一劍刺出。

但見她目光陰冷如電,頭下足上,劍尖直指白陽後心,這一劍如果刺上,勢必要貫胸而過。

白陽身軀尚未落地,突然感到身後疾風震動,一股銳利無倫的劍勢,刺得自己的“脊心”

穴火辣生痛,危急中,身子盤空一轉,陡然騰開四尺開外,疾瀉而下。穀寒香出手三劍將白陽逼得險象環生,詎料三劍連發,依然未能將他傷著,芳心之內,不禁燃起一般熊熊的怒火。

白陽單足點地,霍地翻過身來,“嗆啷”一聲龍吟,已將一柄百煉精鋼長劍掣於掌中。

穀寒香似是惱怒至極,但見她沉聲一哼,身未著地,陡地纖腕一抖,長劍猛然向白陽一曬。

隻聽“鏗”地一聲脆響,一柄長劍,突然寸寸而斷,殘劍紛飛,狂風驟雨般朝白陽頭麵處飛去。

白陽道長見她自行將長劍震斷,不知她用意何在,凜然之下,回劍一揮,一招“雲連秦嶺”,護住了周身上下。

穀寒香蓮足沾地,纖腕霍地一震,手中劍柄疾若流矢,猛然往白陽臉上射去。

白陽道長雖然驕氣淩人,此時為穀寒香的威勢所懾,也不由感到氣餒,眼看劍柄飛來,不敢以劍去撩,僅隻雙足一滑,橫飄尺餘,將劍柄避開。

果然,穀寒香快逾電閃,隨身欺上,玉掌一揮,直對白陽胸口擊去,對他掌中的長劍,視如無物一般。

白陽道長雖知眼前這個女子,是自己生平所遇武功最強的敵手,無奈盛怒之下,欺她年事尚輕,左掌一揮,砸接了穀寒香一掌。

劍為短兵之帥,最是難學難精,穀寒香的劍法,乃是依照獨眼怪人佟公常所遺的秘籍自行修練,一則無師自通,事倍功半,再則時日尚淺,功力火候太差,是以三招殺手,仍然無法將白陽傷在劍下。

此時,她改以徒手對敵,情勢又自不同,她的“三元九靈玄功”,及“摘星步”法,都是佟公常所親授,“生死玄關”也係佟公常親手所打通,因而其內功掌法,殊非劍法所能比擬。

穀寒香這一掌雖然隻用六七成功力,勁道之強,已足驚人,白陽道長求勝心切,一時誤算,竟然出掌相接,雙掌一觸之下,白陽道長當場被震退三步。

白陽道長驚怒交集,飛快地提起一口氣,在胸腹間略一流轉,發覺內腑尚無大礙,頓時長嘯一聲,欺身探臂,劍光電閃,暴出滿天劍花,直向穀寒香刺去。

但見穀寒香冷森森一笑,劈手一掌,直對劍身拍去。

白陽道長悚然一驚,看那掌勢,飄忽詭異,虛實莫測,自己手中的長劍,卻陡地嗡嗡一響,不禁閃電般地思念道:“這女人的武功,當真邪門的很。”

同時,長劍劃了半環,一招“風卷長草”,反削她的手掌。

穀寒香雖然劍未練成,眼光卻是銳利無比,一見白陽劍式,暗含粘、卷、拿、引之力,剛柔並兼,氣勢非凡,情知他已用出武當太極劍法,心中冷冷一笑,滑步旋身,倏地往他身後轉去,快如飄風,霎眼已至他的背後,玉掌一揮,疾拍而去。

白陽道長眼見她身法之快,為自己前所未睹,不禁戒心大起,旋身揮劍,連使“杏花春雨”,“雲麾蔽日”,“鬥柄南指”三招,脫出了她的掌勢之外。

二人乍分又合,眨眼之間,打得慘烈異常,隻見掌影縱橫,劍光閃閃,攻拒之勢,危機迭出。

鍾一豪立在場外觀戰,突然向麥小明附耳道:“夫人自昨日起,一直未曾歇息,如今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打來不免有點心浮氣躁……”

麥小明左手正抓著張敬安的臂膀,以防他突然上前插手,聞言笑道:“這老牛鼻子雖然有劍在手,三百招內,仍然要死在師嫂的掌下。”

鍾一豪暗暗一蹙眉頭,低聲道:“世事難料,我身上有傷,你留神在意,隨時準備接應。”

麥小明微微一笑,滿不在乎的將頭點了一點。

片刻之間,雙方已力搏百餘回合。

另外一邊,範玉昆忽然移步走到青陽道長身側,愁眉苦臉的道:“道長快點設法,將兩位拆開,再打下去,必有一方傷亡。”

青陽道長慘然一笑,道:“胡夫人對敝派成見已深,貧道的話,她半句也聽不進去。”

微微一頓,接道:“如果白陽師弟喪了性命,貧道也無臉回山,就煩範公子走一趟武當,將神鞭飛梭萬曉光與開封命案無涉的事,代為稟報敝派掌門人得知,至於青陽等喪命之事,務請委婉陳詞,以免加深了兩方的仇隙。”

他說話之際,雙目神光炯炯,緊隨著白陽道長劍訣閃動。

原來他見識淵博,目光極為犀利,一看穀寒香所帶眾人的身法步伍,即知這批人個個均是一流高手,每人的武功,都與他在伯仲之間,單打獨鬥,他就未必全能勝過,混戰起來,他這一方更遠非敵手,因而打定主意,即使眼看白陽道長不敵,他也不加援手,反之,萬一穀寒香失手,他卻有救援之意。

激戰中,忽然穀寒香嬌軀電閃,飛快地在劍影之下盤旋遊走,形如鬼魅,飄忽之極,白陽道長招招連綿,如抽絲剝繭,劍劍如擦身而過,看得敵我兩方的人,俱都目眩神馳,震駭不已。此時場中劍氣彌空,掌飆奔騰,劍掌呼嘯之聲,如雷電交作,頃刻後,二人惡戰已近三百合。

武當派以劍術名世,尤其太極劍,虛實相生,剛柔互濟,為內家劍法之翹楚,其精妙之處,在一招出後,不論對方如何招架退避,第二招順勢而出,不需收回再發,圓通混暢,如太極圖。

白陽道長劍上的功力,已至爐火純青之境,意在劍先,念動劍至,如珠走玉盤,了無空隙。

穀寒香使“三元九靈玄功”與“摘星步”,掌法身法之奇奧,無與倫比,劍來掌去,奇招迭出,直使敵我兩方的人目不暇接,眩惑不已。

驀地穀寒香玉掌翻飛,妙著連發,瞬眼之間連攻二十餘掌。

這二十餘掌變化玄詭,迅捷無匹,掌掌間不容發,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下,逼得白陽道長回劍自守,退讓不迭。

激戰中,忽聞一聲冷哼、暴喝,兩條交錯盤旋,疾轉如輪的人影,倏然分了開來。

在場之人,都為之心頭一震,定神看去,隻見兩人對麵而立,中間相距約四五步,各自微閉雙目而立。

兩麵觀戰的人,俱都心頭狂跳,凝神朝自己一方的人看著,除了鍾一豪黑紗蒙麵,麥小明滿臉笑意之外,所有的人都麵容肅然,顯露出緊張惶恐之狀。

青陽道長跟看白陽左手劍訣向天,右手劍尖微翹,擺出了太極劍中最後一招“紫府雲封”

的架式,情不自禁地,脫口浩歎了一聲。

陡地,穀寒香蓮步輕移,斜走兩步,右掌一揮,遙遙對白陽道長拂出一掌。

這一掌擊出的勢道,十分緩慢,毫無破空的風聲,但是白陽道長卻似大難臨頭一般,瞪目一喝,猛將長劍一舞,一片耀眼寒芒隨劍而起,布滿身前。

隻見穀寒香拂出一掌後,嬌軀突然如風擺楊柳,前後一陣搖晃,白陽道長則雙足拖動,連退兩步,嘴角沁出了兩道紫血。

此等變化,大出群豪意料之外,不禁瞧的一呆。

驀地,隻見穀寒香左足橫移半步,走“無妄”,進“訟”位,轉西北“歸妹”,緩緩一掌,對著白陽道長推去。

在場之人,多是武學行家,且見她足踏伏羲六十四卦,出掌如推山填海一般沉凝,都知這一掌是她全身功力所聚,白陽道長如果功力不敵,勢必非死即傷,無法再戰,但若功力勝得過這生死一擊,則穀寒香勢必為自己的掌力所反震,當場殞命。

但見白陽道長須發蝟立,雙目暴張,長劍震動得嗡嗡作響,顯然也已將畢生修為的功力,凝聚在劍身之上。

就在這掌劍真力一發,生死存亡即判之際,忽聽範玉昆顫聲道:“姑娘,冷麵閻羅胡柏齡,乃是在下親手所殺!”

這幾句話,宛如晴空霹霹,穀寒香、鍾一豪、麥小明,以及一叟二奇等人,都不禁身心為之大震!

要知冷麵閻羅胡柏齡雄霸綠林,劍拐之下,罕逢敵手,其武功造詣,早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這範玉昆雖是名家之後,身手不弱,但要與胡柏齡相較,縱無天壤之別,亦難以相提並論。

因而,胡柏齡含冤慘死後,穀寒香等猜來猜去,始終未曾想到範玉昆頭上,此時聽他親口供出,怎不令人大出意料,驚詫欲絕。

穀寒香蓄勢凝功,正待全力一掌,置白陽於死地,為死去的亡夫和萬曉光複仇,聞言之後,隻感到腦中轟然一響,嬌軀一晃,搖搖欲墜。

忽聽白陽道長大喝道:“範公子,走!”

走字出口,人已快若電掣,閃到範玉昆身側,左手疾探,抓住他的膀臂,掠出數丈之外。

麥小明手持寶劍,形若長虹經天,飛越二人頭頂,直往兩人的前方射去。

霍元伽、宋天鐸、多爪龍李傑,俱都身形電射,朝二人身後縱身疾躍,鍾一豪和搜魂手巴天義二人雖然重傷在身,也都急抽兵刃,飛快地撲了過去,眾人一則激於義憤,再者全都本能地感到,今夜如果放走了範玉昆,穀寒香必定遷怒到自己頭上。

然而,穀寒香卻如泥塑木雕,牢牢地站在原地,隻將兩道陰森可怕的目光,冷冷地罩住範玉昆的身形。兩條深探的紫紋,倏地在她雙眉間出現,閃閃跳動,令人看在眼中,不禁膽戰心寒。

另外那十餘名大漢,俱是範玉昆所率的從人,一見麥小明等人追撲自己的主人,頓時紛紛喝吼,隨後撲上。

這都是同時間的事,白陽道長手抓範玉昆的膀臂,一掠數丈,足點地麵,又是一縱。

隻見麥小明快如閃電,半空中身子一折,大喝道:“哪裏走!”一片耀眼精芒,鋪天蓋地而下。他的劍法,奇奧處較穀寒香小有不如,劍上的功力,卻深厚得多,白陽道長眼看漫天精芒,蒙頭而下,隻得猛施一個“七星步”,斜刺裏暴閃一步。

但聽多爪龍李傑嘶聲喝道:“該死的小輩,還我大哥的命來!”

喝聲中,一對虎頭鉤揮舞如電,瘋狂似的向範玉昆襲去。

白陽道長陡地厲喝道:“範公子,你不殺人,人家可要殺你!”

一陣金鐵相擊之聲同時響起,多爪龍李傑被震得連退數步,雙臂酸麻,虎頭鉤幾乎把持不定。

突聽穀寒香冰冷的聲音道:“小明,先將白陽賊道剁掉。”

這一句,冷得不能再冷,仿佛萬丈冰窖之下,吹來的一陣寒風。

麥小明哪敢怠慢,寶劍一揮,大叫道:“牛鼻子,別走啦!”劍如驚霆迅雷,朝白陽猛刺而去。

刹那間,兵刃相擊與喝喊之聲,響成一片。

多爪龍李傑雙眼漲得血紅,虎鉤狂舞,二度向範玉昆撲去。

範玉昆先頭一時衝動,自承殺害胡柏齡之事,說話之際,心中原是充滿了愧悔自責之意,這刻見穀寒香尚未動手,她手下的人卻與自己拚命,不由怒心暗生,私忖道:“孰是孰非,本難論定,範某便是該死,也不能死在爾等手中!”

轉念之下,倏的挫步旋身,避開了李傑的雙鉤,抬臂一掠,將寶劍掣到了手內。

隻聽霍元伽沉聲一哼,潮湧而至,口中冷然道:“小子,你最好橫劍自絕。”話聲中,慘嚎之聲,此起彼落,三個持刀大漢,被鍾一豪和嶺南二奇在一招之間,結果了性命。

轉眼間,人影交錯,寒光耀眼,一場慘不忍睹的混戰,展露在雪地上。

穀寒香殺機盈麵,冷冷地向青陽道長望了一眼,陡地麵龐一轉,朝著躡足趨至身後的張敬安厲聲喝道:“滾下去!”

隻見張敬安駭得身子一顫,退了一步,露出一副惘然若失,手足無措的樣子。

穀寒香氣得銀牙亂挫,玉掌一揚,便待一掌劈去,霍地心意一變,轉向混戰場中,猛地將手一揮,張敬安愣了一愣,好似明白了這個手勢,一聲不響,直往場中撲去。

青陽道長滿麵惶急之色,稽首一禮,道:“夫人明鑒,這般濫造殺劫……”

穀寒香截住話頭,冷然道:“你悲天憫人,何不揮劍上前,解救彼等之厄?”

話聲中,慘哼之聲,接連不斷的傳來,隻見張敬安雙掌狂揮,盡找範玉昆的那批從人下手,一掌一個,擊得眾人鮮血狂噴,直往場外彈去,幾句話的工夫,剩下的人,業已寥寥無幾。青陽道長突地猛一跺足,沉重地“唉!”了一聲,一拔長劍,飛朝張敬安撲去。

這一場惡鬥,打得驚天動地,鬼哭神嚎,交手的人俱都舍死忘生,有進無退,猛惡之狀,似是敵對之人,全與自己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

片刻時間,喝喊之聲已竭,滿地遺屍,散發出撲鼻的血腥氣味,範玉昆所率的十餘名屬下,竟然一個也不剩。

隻見麥小明與白陽道長兩道劍光,翻翻滾滾,交織來去,燭天劍氣,衝起數丈高空。張敬安不知何時,拿出了那個金光燦爛的圓環,與青陽道長的長劍鬥在一起,他那左掌殷紅如血,招招不離青陽道長的要害,獰惡萬狀,睹之駭然。

另外一邊,一叟二奇、鍾一豪、多爪龍李傑,五個人將範玉昆團團圍住,兵刃如狂風驟雨,大有將他亂刀分屍之勢,範玉昆雖然劍法了得,功力不凡,無奈這五人之內,四個是綠林中雄霸一方的高手,每一個的武功,皆與他在伯仲之間,李傑雖然較弱,但他奮不顧身,較其他四人更為拚命。以一敵五,他哪裏支持得住。

青陽白陽二人,眼看範玉昆喪命在即,兩人一般心意,都想移身過去,三個人聯手拒敵,詎奈麥小明與張敬安招招緊迫,逼得二人無絲毫緩手的餘地。

穀寒香見勝券在握,不由一聲冷笑,向鍾一豪等人道:“手足可以卸下,但要留下活口。”語音冷峭,字字冰涼,叫人聽了,不由從心底湧起一陣寒意。

話聲中,隻見霍元伽青龍奪帶起一片烏芒,驀地向範玉昆左臂襲去,一麵漠然道:“小子,你就認命算了!”

範玉昆四麵受敵,雖知絕難幸免,卻也不甘束手就戳,百忙中,寶劍揮出千重劍幕,猛地迎麵推去。

詎料霍元伽變招奇速,青龍奪快如奔雷激電,一圈一吐,猛然向上一崩。

隻聽範玉昆慘嚎半聲,左手五指,已被青龍奪砸得粉碎,血肉橫飛,怵目之極!

拘魄索宋天鐸趁機搏進,大喝一聲,軟索一掄,照著範玉昆的右肩一抽而下!

隻聽白陽道長震天一聲怒喝,厲叱道:“穀寒香!你好毒的心腸!”

聲甫出,長劍一招“星河搖鬥”,蕩開麥小明的寶劍,雙臂一振,霍地往範玉昆頭頂射去。

他情急救人,奮不顧身,這縱身一躍,原是迅捷無比,叵耐麥小明劍招詭辣,武林罕見,但見他怒吼一聲,寶劍倏然一轉,挽劍進擊,陡地向白陽道長小腹間刺去,聲出劍到,快迅駭人!

白陽雙足離地不過數尺,忽見一片刺目寒光,飛襲而起,不禁心膽皆寒,寶劍疾沉,施展一招武當絕學“法輪九轉”,猛然望下罩去,左掌拚力一揮,淩空劈下!

這一劍一掌,為白陽畢生功力所薈萃,麥小明雖然剽悍,亦不敢輕視,大喝一聲,連人帶劍,瞬眼閃出一丈之外,白陽道長雙腿齊腰以下,卻已血肉模糊,藏青道袍被絞得稀爛。

白陽道長痛得渾身亂顫,人卻依然疾若勁矢,直往範玉昆頭頂撲去,半空中虎吼一聲,一招“法華傳旨”,朝拘魄索宋天鐸猛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