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此戰可能應下？”霍靈偏頭去看鍾毅，她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
兩人離得極近，鍾毅幾乎能感受到身旁女子的呼吸。他聞到女子身上幹淨的皂粉味和血腥味，沉沉地點頭。
“他們剩下的人不多了，剛剛我們贏了，本王有把握可以以少勝多。”鍾毅對自己手下的主將們招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霍靈堅持道：“殿下，微臣能參戰。”
鍾毅搖頭。趙琦悅卻在城牆上大喊：“霍將軍！你跑哪去了！回來吃藥！”
“你且去休息吧，”鍾毅皺眉，“這是命令。”
他知道霍靈此時還在高熱，剛剛就想早些結束琿冶，讓她回去休息。
霍靈臉上仍有一絲不甘，不過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確實乏力。
她拱手，轉身去找趙琦悅了。
這場戰爭最後仍以匈奴人的失敗告終。呼延平和呼延毓慈兩位匈奴大將接連死在霍靈手上，琿冶帶著的人馬也四散逃落。
霍靈養傷的第十天，匈奴人發來了投降和議和的文書。
涼州城裏最近湧進來一批難民，許多人隻能在街上乞討。
霍靈見此，讓敏兒和許閆在將軍府門口每日擺上攤子施粥。
她自己也是個閑不住的，換了一身素衣素袍就站在門口幫忙。
門口那棵柿子樹上結了許多金黃的果子，又小又澀。孩子們撿了地上的果子，興奮地拿回家，都說是霍靈的果子，要當做供奉的食物獻給神明。
施粥的女子與往常不同，簡單地束發，身穿一身發舊的袍子，卻也難掩那驚人的容色。她眉眼沒了在戰場殺敵時的淩厲，轉而變得有了幾分溫柔。
鍾毅來將軍府時，正遠遠看見這一幕。
那女子眼旁有些微紅的傷痕被青絲遮掩住了，隻是在彎腰時才露出一點來。鍾毅覺得心中有些發癢。
他見過許多美麗的女子，有如自己的母後那般尊貴雍容，也有高傲的女子、清冷的女子，但沒有一個像霍靈一般能觸動他的心弦。
這位女將軍，作戰時像個玩弄手中棋子的孩子，就算全無希望，也能尋找出絕地逢生的機會。
而現在，她溫柔安靜，褪去了保護殼和刺，如同皎月一般有使人安心而堅定的力量。
霍靈本在低頭給一個孩子施粥，一抬眼就看到了馬上的男人。
她微愣。隨即想向鍾毅行禮。.
鍾毅對她搖搖頭，自己下馬進了將軍府。
墨然在王爺身後，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霍靈。霍靈對他笑了笑，跟著進了府。
霍靈的府邸小小，平日隻住了霍靈和敏兒兩人。一切都簡約而樸素，甚至有些清貧。
想起趙琦悅對自己稟告說，霍靈窮得隻有兩套換洗衣物，都洗的發舊了，鍾毅眼神揉進幾分溫柔。
“今日來，是想告訴你兩件事。”
霍靈還在給鍾毅上茶，微微笑著：“王爺親自來尋臣，是有什麼事？”
她端茶倒水時倒是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質，像尋常般的世家貴女。引得墨然看直了眼。
“其一，匈奴派人來議和了。”
女將軍端著茶的手抖了一下。她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了許多人——那些失去生命的乾朝勇士，和匈奴人中眼神純淨卻決然的士卒。
那些每一個都身不由己而為兩國交戰失去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