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維迅速地轉動腦筋,尋求搭救冷清影的法子。可是想來想去,都無法可施。要知目下他身上內傷未痊,實在無法與“三公”匹敵。
正想之際,耳中已聽到冷清影“哎”地叫了一聲,似是穴道被解時所發的聲音。這玄衣仙子冷清影一旦恢複說話的機能,立刻珠炮似地迅急道:“三老亮察,弟子因碰上那飛羽真人及點蒼快劍張搏雲,以致失利遭辱,若不是皇甫維公子及時出手,連弟子也不得生還。皇甫公子出手相救之後,就自行離去,弟子連跟他說話的機會也沒有,怎知他的去處?伏望三老垂察
星公冷夾道:“你是說不但不知皇甫維的去向,甚且連話也沒有說過,是也不是?”
冷清影應了一聲“是”。冷月神狐穀雲飛陰森森笑一聲,道:“這樣說就好辦了,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們在聖女那邊潛伏有人,你與皇甫維第二次交手之事,我們知道得十分清楚,而且查明皇甫維是利用暗道走開,還道有許多痕跡,現在你總不能說連話都未曾跟他說過吧少
冷清影那麼能言善辯的人,這時也啞口無言。星分冷央嘿嘿冷笑道;“到底不是親生骨肉,一見到長得不錯的男孩子,竟然就背叛師門……”冷清影“哎”了一聲,道:“不是親生骨肉?你是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冷央嘿了一聲,道:“這些題外的話,不必多費唇舌。現在再問你一句,你當真不知道皇甫維下落?”
冷清影突然啜泣起來,一聽而知她滿腔情緒劇烈震蕩。冷央又問了一聲,她仍然哭泣不停,星公冷央道:“我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雲飛。把她放箱子內!”
於是一陣箱子關闔之聲傳來,跟著便聽到一陣低沉齡問的慘哼之聲。皇甫維雙目一閉,雙手緊握拳頭,心中感到難過得快要裂開,原來他已聽出冷清影在放人箱子之前,已遭受易公冷央施展不知哪一種惡毒手法,以致關人箱子之後,忍不住慘哼起來。
這種情形,就算是一個漠不相識的人,皇甫維聽入耳中,也會氣憤難過!何況冷清影與他頗有點感情,加之施刑之久又是他的強仇大敵,使他不禁生出敵伉同仇之心,因此格外同情冷清影而難過不堪!
冷清影那種慘不忍聞的悶哼之聲不絕於耳,皇甫維難過憤慨得無法抑製,突然間衝出船艙。那船娘低低驚叫一聲,道:“相公你悶熱得忍受不住麼?看你一頭大汗……”
皇甫維出了艙外,被清冷的江風一吹,登對清醒過來。俊目一瞥隻見碼頭上有三個勁裝大漢,那艘巨型的雙桅船上也有一個黑衣大漢和一個紅衣大漢,但可幸他們都注意著岸上,想不到碼頭下麵的小船上會出現這個敵人。皇甫維立刻又鑽回船內,迅速地想道:“我絕不能這等魯莽。”
忽然聽到那船娘低低道:“真奇怪,那些人難道整天不幹事,就站在碼頭上看人麼?
咬,那個穿銀白色長衫的人也站在碼頭上,看東看西的!啊,他的眼睛真厲害,好像會射出電光,看透別人的心一般……”
皇甫維聽得心中一沉,忖道:“冷月神狐穀雲飛親在碼頭上守著的話,我就算喬裝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如若吃他看破行藏,三公勢必聞驚現身出手,我的性命大是堪虞!退一步說,就算是我逃出三公毒手,以他們這等老練的魔頭,還不立即遷移的巢穴麼?那時再想查出他們的下落,竟比登天還難!自然也無法救出清影了!”
其實這刻危機四伏,縱然皇甫維不離開那小船,但冷月神狐穀雲飛眼力何等厲害,時間一久,總會看出毛病。
皇甫維等了一陣,低聲問那船娘,得知那冷月神狐穀雲飛不但還在碼頭上,而且找了一張椅子坐著,看情形一時三刻之內絕對不會離開。他發急起來,知那穀雲飛不向這邊張望,便伸頭出去窺看一下,立刻又縮回艙內。
坐在碼頭上的冷月神狐雲飛雖是坐著守望,其實他也不能讓聖女那方麵的武林人瞧見,是以選擇的位置是在一艘高大船舷邊,好遮住他的身形。他精悍機警的放目四顧,任何可疑跡象都逃不出他的注意。
忽見一個船娘抱著幾件衣服,從他麵前走過,順著石階走下去,就蹲在最末的一級洗起衣服來。他以居高臨下之勢,恰好望見那船娘翹起來的大腿,她的衣裳這時隻遮蓋到膝蓋上麵,是以目光沿腿而人,隱隱約約還可見到褻衣。
饒地穀雲飛一生見多識廣,這時也禁不住心跳起來,但覺這等景象比之玉體橫陳的香豔又大不相同。
皇甫維迅快地從船艙中鑽出來,一踏上碼頭,就以從容不迫的姿態,抱著琴厘,緩步向岸上走去。
他真實走的不算太慢,可是在他的感覺中,似乎時間忽然停住,以致他一步一步的老走不出危險範圍。
他眼角已瞄見冷月神狐穀雲飛一逕低頭凝望住那個船娘的大腿,不過說不定他會突然轉頭來看。再者,另有兩個勁裝大漢監視著岸上的動靜。此刻僥幸也都被那船娘的色相所誘惑,俱已注目在水邊那女人的大腿間。但他們可能忽然轉眼瞧見。
不過在外表上,他仍然十分沉著鎮靜,漸漸離開碼頭,混入岸上的人群中,最後,他長長地透了一口大氣,心中連叫“好險”!跟著放開腳步,向城內奔去。
進得城中,他先把琴匣寄在一家相熟的茶葉店中,然後走到大街上,漫步徐行。
忽然兩個人從人難中閃出來,攔住他去路。皇甫維哼了一聲,道:“南嶽掌門大力神翁唐世一以及武當婁真人居然親自出馬,皇甫維實在不敢當得!”
婁真人神情深沉嚴肅,並不說話。那大力神翁唐世一道:“皇甫公子想必料到這等局麵,是以老朽反而得請教於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甫維道:“我有事要見心池聖女,不知兩位可肯為皇甫維引見?”
對方兩人聞言不覺相顧一眼,都流露出詫訝之色!
皇甫紙又笑道:“我今日公開露臉,目的不外要你們找上來,因此我絕不會開溜,你們兩位如果須要商量一下,盡可放心走開幾步交換意見!”③婁真人和唐世一大概覺得有理,便門開七八步遠,互相耳語密議。
皇甫維忽然轉身疾走,仗著熟悉地形,一下子就闖入一家店鋪之內。由後門急奔出去,在巷子裏左轉右轉,一會工夫,就轉出一條僻靜的街道上。
但見那條街道盡頭處有座古樸高大的觀宇,他毫不遲疑放步奔去,轉眼間已奔到觀門。
那觀門打開一半,基地衝出四人,雙方一碰頭,都不禁楞住。原來那四人之中,一個是鬼醫向公度,一個是山精關炎生,即是少林寺無意大師,另外兩個就是祈門二鬼。
鬼醫向公度突然陰聲一笑道:“好極了,居然送上門來,我們合該得此一功。”
皇甫維明知鬼醫向公度功力奇高,堪以和自己決一死戰,祈門二鬼也不是泛泛之士,至於山精關炎生也屬時下高手。這四人合力圍攻之下,自難幸免。在這等情勢危險之下,他眼珠一轉,當機立斷,微微一笑,道:“聽說你向公度一身功力又有精進,我瞧一瞧是否屬實?”話聲甫落,雙掌已交叉迅疾拂出。鬼醫問公度飄開數尺,兩腳一沾地,右掌已凝聚其力,隔空力劈。這一掌氣勢威猛竟是搶製機先的手法。皇甫維左手掌背輕拂,已化開對方強勁無倫的劈空掌力,右手施展一招“鳥鵲南飛”五指上數縷勁風,襲到對方麵門五官要穴。
向公度見他出手都是辛辣無比的凶毒手法,急急舉掌護住上盤,斜閃數尺,皇甫維見有空隙可乘,身形一晃,從他身邊擦過,向觀內迅疾撲火。卻不防旁邊的山精關炎生突然一拳橫擊出來,皇甫維本來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這時合然發覺此人拳力如山,淩厲之極,因此不敢仗著神功硬擋,身在空中之際,一掌向後麵拂去。
雙方其力一觸,皇甫維身軀如風中落絮一般,飄搖不定地震開六六尺遠,但那關炎生卻凝立如山,腳下絲毫不曾移動。皇甫維禁不住噫了一聲,但眼見鬼醫向公度已縱撲過來,不暇多說,轉身疾奔人觀。
這座道觀第一進是一間寬敞高大的神堂,皇甫維打側門繞奔進去,快如掣電,刹時已衝到第二進的寬大院子之內。
院子內左首一排房宇剛好有四五個人走了出來,皇甫維飆然煞住前衝之勢,朗朗道:
“聖女何在?”
剛剛出來的四五個人除了祈門二鬼之外,還有左右雙鈞吳家二老和華山派掌門人靜虛子。
隻見靜虛子倏然化為一道劍虹,向皇甫維急掣電射而去,並聞脆聲喝道:“凶悻之徒,還我徒兒一命廠
皇甫維第一次見到華山派滴傳劍術,但覺大有無堅不摧之勢,心中一凜,腳下急退,雙手急拂急擊,展眼間已發出四五招之多。招招都是排穴封脈的奇奧手法,迫使對方長劍一時無法吐出傷人。
那位麵貌清麗的道姑長劍雖未發出,但仍然蓄勢待發,如影隨形般迫到皇甫雄身前。隻等他手法微懈,就可乘隙攻出,製他死命。
皇甫維身陷危機之中,麵色絲毫不變。原來他天性奇特,堅忍過人,越是碰上危難,越是忘去一切,專心一誌,全力應付。這時但見他手法微滯,那靜虛子脆聲一叱,長劍疾吐。
皇甫維也大喝一聲,威風凜凜,左手運力一拍,震得對方長劍光影閃顫,右手疾如電問船使出秘傳“分光折影”無上手法,暮然探入創光之內,西指直取對方雙睛。
這一把當真極盡奇奧毒辣之能事,隻看得四周所有的武林高手無不震凜失色。
靜虛子忽然退開一丈以外,眼光之中憤慨交集,顯然內心情緒已不能保持平日的冷靜。
皇甫維喘一口氣,發覺自己這幾招耗去真力極多,比之劇戰千招還要疲乏。是以不暇說話,連忙調息運氣。同時遊目一瞥,但見院門處是鬼醫向公度和山精關炎生守住,右邊屋宇廊上又出現恒山飛羽真人及泰山矮頭陀。左側有左右雙鉤吳家二老和折門二鬼,正麵則有華山靜虛子。這些人無一不是當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隻要他們不許自己離開,便再也逃不出去。
這一千武林絕頂高手個個虎視眈眈地窺伺著皇甫維的一舉一動,都有躍躍欲試之意。
皇甫維極快地想道:“今日情勢危險萬分,我如果落在他們手中,就算有蘇秦複生,以三寸不爛之舌,也難說動他們自動釋放我……”
華山掌門人靜虛子深深吸一口真氣,施展出移形換位的功夫,突然閃到地麵前五尺以內,長劍指住皇甫維,緩緩向他前胸刺去。
這一招去勢雖慢,但凝聚劍上的真力淩厲無比,隻要外界稍有阻力,立時就爆發出來。
皇甫維自然看出這一劍的威力迎異尋常,眼珠一轉,厲聲道:“你可是奉了聖女之命,阻我見她?”
靜虛子耳中聽到“聖女”二字,登時分心忖想。要知這一般武林中正派高手,都對心池聖女景仰萬分,因此皇甫維這一句正好擊中她唯一弱點,叫她非分心忖想不可。
就在她劍勢微滯之時,皇甫維迅如雷電般兩掌交叉先後拂出。靜虛子玉麵凝霜,微嘿一聲,手中長劍乍縮又進,這一次出劍快如星火,劍尖直取對方胸前大穴要害。
旁觀的盡是一流高手,可是這刻隻見到皇甫維兩手拂出,僅是路數怪異,其實全無攻勢,腳下也不曾移動,照道理說靜虛子隻須長劍疾吐數寸,就足可刺入皇甫維胸膛之內。卻不知何故那靜虛子反而收劍躍退?因此更感到皇甫維這一身傳自“一皇”的武功,實在有超凡入聖的威力。
陽魄王精二生性浮躁,毫不考慮當時情懷勢是否應該出手,暴喝一聲,人隨掌走,向皇甫維迅擊而去。
皇甫維冷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難道你以為自己的武功強過華山掌門人麼?”
他又使出一招怪異手法,似攻似守,追得陽魄王精二有力難施,無法不收回掌力急急退開。
靜虛子在這麼多人麵前,自然不能弱了華山威望。是以雖然明知那於精二浮躁魯莽,不會講究規矩細節,卻也不能輕輕放過。但見她麵籠冰霜,輕跨一步,身形已移到遠在丈半以外的陽魄王精二的麵前,沉聲道:“王施主介入其中,可是認為貧道不堪承擔重任?”
皇甫維在那邊接口道:“他自然不敢承認,不過事實上他是個渾人,掌門人何須與他計較?”
房簾應聲掀開,一條人影迅疾飛出,突然落在是南維麵前,正是那一表人才傲氣淩人的鐵劍公子尹世澤。他一落地現身,即掣出那柄寒鐵鑄練而成的長劍,指一指皇甫維道:“本公子不屑與你在口舌上爭雄,今日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此人也是聰明機警之輩,兩句話就把皇甫維一肚皮的話頂了回去。
皇甫維傲然一笑,道:“誰還怕你?哪一位肯借把劍用用?”
靜虛子揚一揚手中之劍,道:“貧道可以借劍與你!”當中那個房間簾子輕響,有人出來,道:“皇甫維,我的劍呢?”語聲嬌柔中又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