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露出衣服之外的手足頭麵各處,突然間變為淡紅之色,有如桃花般嬌豔說目就在他運功護體的同一刹那間,在他身側一個行人驀然撞在他身上,把他撞開兩步。這卻是因為皇甫維武功奇高,當那人撞到自己身上之際,已經感出那人不但全無武功,而且是被另一股極沉重的暗勁推得他撞了過來。假如他不退開兩步的話,這個行人吃那股潛力暗勁一擠,非死不可!
這一陰差陽錯之際,那縷寒風已劃破皇甫維腰間衣服,順著他腰間的皮膚滑了過去,總算沒有打實。
皇甫維心中大感驚奇,忙不迭向那人撞過來的方向望去。這刻他隻求見到有心相救之人,反倒把暗算的凶手先置之不理,目光到處,隻見一個身穿銀衣的妙齡少女,正好款款走過。
他隻能見到她的側麵,但見她麵白如玉,兩額豔若桃花。鼻子挺秀,眼眶徽凹,但睫毛卻特別多,眼睛開闔之間,別有一種風韻。她雖然沒有轉過麵來,可是皇甫維卻敢斷定就算隔了許久才迎麵相逢的話,也能夠認得出她來。尤其是她那婀娜的風姿和豐滿動人的曲線,當真是千萬美女之中也挑選不出這麼一個美人來。
他詫異地望著她,正在尋思之際,突然一聲慘叫起自身後,回頭一望,恰恰見到一個高大的和尚有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地去。
轉眼之間街上行人都積聚觀看,圍了一大堆人,皇甫維巧妙地擠入去,隻見那和尚皮膚白皙,身邊有支禪杖,甚是粗大。外表上看不出有什麼傷痕,但在皇甫維眼中,卻一望而知這和尚被人以重手法隔空震斷心脈,同時又點住頸後的“後宮穴”,所以七竅封閉,沒有流出一點血來。
他禁不住心頭一震。
再向那和尚望了一眼,忽然發覺那和尚竟是當日獨上嵩山少林寺時,曾經見過一麵的僧人。
當下反身擠出人堆,迅速地轉眼向四下瞥,忽見那挺秀豔麗的銀衣女郎就在街邊走過。
她走得目不旁觀,倒像是剛剛走到此處的樣子。然而皇甫維適才明明見到她已經筆直走了過去,如何又會再度經過?他簡直瞧得雙目發直,怔怔地呆立在當地。在他心中其實轉動著許多念頭。可是在外人眼中,誰都會以為這個俊美少年竟是色迷心竅的登徒子之輩,所以才這等猖狂地注視路過的美女。
那銀衣美女走過了七八步,突然回轉頭來,四目相觸之下,那女子嫣然一笑,跟著纖腰一扭,轉入橫巷之內。皇甫紙又征一怔,心想她一笑是什麼意思?她是誰?和這少林增人之死有什麼關係沒有?一連串的問題浮上心頭,卻又知道不是單憑空想可以解決。更不遲疑,雙肩微微一晃,人已如行雲流水般滑到那條橫巷巷口。放眼一望,這條巷子隻有丈許深,不但全無門戶,而且是個死巷。但那銀有女的蹤跡卻已不見。
皇甫維哼了一聲,想道:“目下已可證明她武功不弱,更可斷定她必與那大和尚暴死之事有關。眼前所能想到的,就是那少林僧人必和暗算我之事有關,可能凶手就是那和尚,而他正因此被人殺死。那個撞向我身上的路人,一定是那銀衣姑娘所為。
想到這裏,他突然間一個大轉身,遊目四顧,滿麵均是訝異之色。
但見街上盡是陌生的路人,紛紛向和尚倒死之處趕去,而他突然想起要找的江南孤客呂東青卻不知去向。這倒教他覺得彷徨起來,不知道應該如何著手找尋才是。
大約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公人們已經趕到。皇甫維與他們雖然相距尚遠,仍能夠聽到公人們議論紛紛,大家都在胡亂推測那少林和尚的死因。
忽然兩丈許有人叫道;“公子請到這邊來!”
他轉頭一望,那人赫然就是江南孤客呂東青,這一喜非同小可,連忙走過去。
呂東青一言不發,引他到不遠處一座客店,開了房間之後,人在燈下開始談起經過。呂東青歎口氣,道:“我差點被人打死,險險不能和公子你再見!”
皇甫維大吃一驚,道:“怪不得我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對,敢是負了傷麼?”
“不錯,我內髒已做受震動,傷雖不重,卻很討厭。
“我不是先走了好幾步麼?那時突然有人在背後給我一刀,身手甚為普通。我一回身便把刀子擊落,眼光到處,持刀之人乃是個黑衣大漢。他腳下倒快,轉眼已閃入一條巷內。我急於知道他暗算之故,便追過去……”
皇甫維道:“糟了,那一定是誘敵之計。”
呂東青道:“我追入巷內,那黑衣大漢突然回縣迎上來,迎麵連發五六招,拳掌交加,出手之快,當真是我平生罕見。幸而我從不輕敵,總算一一拆解。誰知又是一個黑衣大漢從背後衝來,迅攻數把之後,兩人忽然聯手並掌齊齊攻到我麵前。我也發掌迎上……”“皇甫維聽到這裏,失聲一嗟,道:“這一回當真中了誘敵之計,他們聯手並掌的一掌,乃是舉世無雙的絕學,掌力中剛柔兼有,忽軟忽硬,而且功力增強許多,稱為‘同心若金’,乃是星公冷央一脈秘傳……”
呂東青道:“我受傷之後,因見他們兩人已轉到同一方向,連忙縱退,猛一回首,隻見巷口並排站著兩人,俱是一式黑衣勁裝。我見無法善罷幹休,幹脆衝上去,勉強提聚全身真力,發出一掌。那兩個黑衣勁裝大漢一聲不響,迅速齊整地並掌相迎。我領教過他們這一手絕活,自然不敢再碰上去,隻好撤招遇過數步。突然眼前一花,在我麵前又出現一個黑衣人。我的眼力自問在武林中也算得不錯,但這一回意瞧不出抓黑衣人乃是從何而來。
我心中這一驚非同小可……”
皇甫維道:“他用的是什麼招數?”
江南孤客呂東青苦笑一下,道:“慚愧得很,他的出手雖然極快,但看上去倒不覺得有何出奇,然而又說不出竟是什麼手法。”
皇甫維聽罷又凝眸導思,呂東青等了一陣,突然問道:“公子請怨我冒昧,那位黑衣人武功如此之高,當真是我於生夢想不到,會不會就是令尊?”
皇甫維搖頭道:“不是他,這個人我前幾天晚上見過,隻是沒有告訴你而且,不過我卻不知此人是誰,聽你的描述,他的武功又在鬼醫向公度或少林三老之上了……你剛才提及今尊二字,我不妨告訴你,一皇不是我父親,我的武功是我義父傳授,他本人年老體弱,長年癱臥床上。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以往的日子都過得很苦,因為我又父家財富有,又最疼愛我,所以我義父二個親生兒子都對我極為嫉惡,生怕義父把財產分給我一份,而我卻是有口難言……”
江南鄧客呂東有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很起身世,他感到大出意料之外,輕噫一聲,道:
“那麼公子你卻姓皇甫,與昔年的一皇三公中的一皇相同,同時又是他的家教,可就難怪江湖上都猜測你是一皇的公子。目下既知技藝的乃是公子義父,然剛公子的親生父親又在何處?”
皇甫維黯然道:“我也不知道,自我懂得人事之後,我就已跟隨著這位義父。他老人家最是疼愛我,有時候要我站在床邊,讓他老人家瞧上半天,眼中那種說不出的情意,教我這個義子看了當真感動得淌下眼淚……”
他長長歎一聲,又道:“我離家已久,不知他老人家日子如何過去,咳,呂兄你不是外人,說也無妨,我那二個義兄雖是他的嫡親骨肉,可是他們對我義父都不太好,我時時看不過眼,加上他們對我種種惡劣行為,有時我真想出手把他們通通殺死……一呂東青哼了一聲,道:“他們既不能孝順老人,留之何用,倒不如盡行誅殺”
皇甫微微一笑道:“若然我不是念著他們乃是我義父的親身骨肉,早就叫他們到陰司報到了!”
兩人又談起今晚那個黑衣人,皇甫維道:“關於那四個襲擊你的大漢,必是星公冷央的手下無疑,幸好當時隻遇上三公之一的手下,如果再加上日公舒濤和月公傳雷的手下,就算一共隻有三個,可是人們聯手的招數,其中有三招乃是日、月、星三公仗以無敵天下的絕藝,稱為‘陰府三大奪命神訣’,每一訣均可用盡他們三人本身武功之長,配合得天衣無縫,每逢出手,當者非死不可!”
呂東青道:“這一路武功我的確從未聽過,隻聽過武林中傳說是一皇三公之中,一是若然出手,鬼神難逃。那三公則若是一齊出手,也是必死無疑。原來他們練有合手聯攻的三大神訣。那個黑衣寬袍的異人,他知我已略負內傷,臨走時拋了一粒靈丹給我,呶,就是這一粒。在我未猜出他的來曆之前,老實說我可不敢隨便服下此丹。”
皇甫維取過來,又瞧又嗅,然後道:“我也不識此丹來曆,他會是誰呢?既不是我義父,又不是三公,那麼還有誰呢?說到少林三老及鬼醫向公度之類,功力似乎又沒有這麼高明!當然這藥丸不可以隨便服食,我義父曾經告訴我說,江湖上練有各種希奇古怪的藥物的人不在少數。那些藥物有的可以迷惑心智,服後一切行動,均聽從那人主宰……”
呂東青尋思片刻,突然抬眼望著他,懾諾了好幾下,但終於沒有說出話來……皇甫維詫異地望著他,可是他既然不說,便不好意思問他。兩人沉默了片刻,呂東青緩緩道:“公子見我欲言又止,一定感到奇怪。事實上我想起一個人,隻有她有此功力,可是那位黑衣異人決不會是她,所以我不好說出口來…,,皇甫維道:“你說出那人的名字也無妨吧?”
呂東青道:“她的名字,武林中人都不敢掛在口上,雖如我今年已是五十餘歲,但在二十年前那位異人早就名滿天下,她的名字及事跡都是我思師在密室之中,暗暗告知,以後就誰也不提人……”
皇甫維道:“等一等,我雖然猜到一人個,但是不是她,還得證實一下,我猜的就是武林人稱‘聖女’的那一位,是也不是?”
呂東青道:“公子猜得對.就是心池聖女她老人家!”
他不但口氣之中,蘊含著尊敬的意味,而且神色也突然一肅,顯然這等尊敬,乃是發至內心。
“哦,原來她在聖女之上,還加上心池兩字,隻不知心池是什麼意思?”呂東青迷惑地望著他,呐呐道:“公子當真不知道嗎?”皇甫維道:“我如果知道,何必問你?”
“這心池二字,乃是後來才加上去的……”他停頓一下.麵上流露出異樣的神情,好像十分不願意說出來。
皇甫維心中突然感到十分不悅,可是又不能說呂東青不對,所以麵上不露一點痕跡,微笑道:“既然你感到談論那聖女之事有所不便,那就不管我的話有理沒理,也不要再談論下去,改日有機會的話再說了。”
呂東青雖是久走江湖,閱曆豐富,可是萬萬想不到皇甫維年紀輕輕,卻有這麼深的城府,能夠隱藏住心中情緒!故此倒沒有發覺,轉眼望著手中的靈丹,一時之間委決不下是否應該服食?皇甫維想了一想,道:“以我看來,那黑衣異人出手甚奇,多半不會是詭計,呂兄不妨放大膽子服食此藥。”他心中卻在想到:“假如此藥有靈,我自然認為我的眼光過人。萬一那藥不靈的話,哼,哼!遭殃的還是你自己呂東青吞完靈藥之後,才緩緩道:“萬一此藥無益有害,就請公子忖度形勢,如果我神智昏迷,對公子會有不利,萬望公子出手賜我一死,以免恩將仇報,呂東青那就真是罪不可赦了……”
皇甫見他說得情真意切,大是感動,剛才心中那股不悅之情,登時消散。不過這時倒是無法可說,隻好默然瞧著他的動靜。
隔了一陣,呂東青忽然露出痛苦之色,閉目調運呼吸,又過了片刻,攀然跳起身,向門外便跑。
皇甫維吃一驚,心想這一回糟透了,敢情那藥丸不是好東西。看他這等情狀,極像是受了藥力驅使,奔去供那用藥之人差遣。
這個念頭宛如電光一閃,迅即掠過心上。但見他身形忽然疾如飄風般飛出去,搶先一步攔住在房門口。
江南孤客呂東青腳步一窒,轉目瞧著麵前的皇甫維一眼,突然露出極為奇異的神色,說是惶息也可,說是驚亂也可!
呂東青突然向他右邊空隙搶去,意思是想竄出門外。皇甫維身形微移,把空隙堵住。江南孤客呂東青頭上青筋暴現,汗珠點點冒了出來,立時又改向他左邊搶去。皇甫維運起護身神功,又把左邊封住。
呂東青連著左右閃審了兩三次,部章不出去,宛如撞在窗紙上的蒼蠅一般,神情惶急之極。這時他大概明白決無辦法可以竄出去,突然一掌疾擊出去,掌勢所罩,竟是人身三十六大穴的部位。
皇甫維心中暗想這次可猜對了,他若不是受藥力支配,怎會向我行凶?當下不躲不閃,任得他一掌擊在身上,口中低聲喝道:“呂兄你怎麼啦?”
呂東青這一掌力非同小可,而且又相隔得近,就算中途有心撤招,也無法辦到。隻聽脆響一聲,這~掌已去實在皇甫維身上,皇甫維雖然有神功護身,不會受傷,可是這一來呂東青手底本來不弱,二來加上服過“寶鼎丹”
之後,功力增強。因此皇甫維身形大大搖晃一下子。
好個皇甫維身手不凡,身形雖然猶在搖晃不定之際,居然能夠發出一月,用掌背輕拂而去。這一佛看上去似乎軟綿無力,但五指上的數縷寒風,卻勁銳驚人。
呂東青明明白白見他一掌佛到麵前,可是竟不會躲避,麵目間表情呆滯異常。
皇甫維哼了一聲,疾然收回招數,自家身形也同時穩住。口中又低聲喝聲:“呂兄,呂兄,你當真已認不出我麼?”
呂東青舉袖抹一下頭上汗珠,道:“完蛋啦,我一開口就忍不住……”皇甫維聽得莫名其妙,道:“呂兄此話怎說?”忽然鼻中嗅到一陣極臭之味,跟著又聽到呂東青肚子咕咕咕喀亂響,不禁又道:“呂兄,你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