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醫(3 / 3)

看那廝的樣子好像來偷窺我們煉藥之事。因此他匆匆對社姑娘說幾句話之後,便匆匆追去。

杜姑娘對我說,因恐蒲兄有失,所以已派金總管等人分三路追去,眼下隻剩下南麵的一路沒有人查看。兄弟當時便不管身上疲乏,即速向南路追上去,剛剛出了巷子不遠,突然見到一個漢子迅速閃入門內。”

江南孤客呂東青聽出興趣,意忘掉疲倦之事,插口問道:“耿兄見到這種情形,一定詐作不知,等到走近那門戶時,突然闖過去瞧一瞧那人是誰……”

“呂兄說得不錯,兄弟正是這樣做,可是闖入門內之後,隻見竟是座廳堂,內中僻靜無人,廳堂左右兩邊都另有門戶,兄弟留心一聽,發覺右邊的房中傳出可疑的聲響。當下疾闖進去,一進了門內,便已發現不妥,原來那處是個小房間,內中空無一物,連把椅子也沒有,更別說人影了。”

他停了一下,似是回想當時的情況,然後又道:“這時突然一個陌生的口音傳入房來,那人說道:姓耿的少安毋燥,蒲堅處境比你慘得多啦.你不過是甕中之鱉,他卻是離了水的魚兒……那人說到這裏,話聲便突然收歇、不論我怎樣喝罵相激,也沒有回音。”

呂東青道:“那真是尷尬極了,耿兄後來怎樣脫困的?”職青得意地笑一下,道:“兄弟細細觀察過那座房間之後,發現雖是堅牢無比,可是那道鋼門裝置得不大妥善。兄弟將鋼纜暗道慢慢弄開,然後方能用上力量,將鋼門拉起兩寸,一方麵用匕首的柄墊住在鋼門底下,這樣鋼門便離了地,露出一條兩寸寬的縫隙。這時兄弟再縱落地上,把鋼門抬起,終於出困!”

呂東青道:“耿兄的機智令人佩服,隻不知出困後可曾找到蒲堅兄?”

“沒有,兄弟弄了四個時辰,才能脫身,這時已是子時,那座屋內到處一片黑暗,僻無人聲,似是荒棄已久的空宅。兄弟仔細查看一遍,沒有發現蒲兄蹤跡,因此猜想他一定在別處受困。”

“這件事太奇怪了,可惜目下煉藥已到緊要關頭,無法與大家商量對策。”

耿育振起精神,道:“本該輪到蒲兄替換,他既然不在,兄弟就先行替一位出來……”

江南孤客呂東青正在凝神尋思,隨口道:“這樣隻好請耿兄多辛苦了。”

恰好外麵有人進來,呂東青一看,來人乃是辣水仙杜筠,不覺麵色一沉。杜筠卻沒有注意到,訝然問道:“嗜,蒙麵兄上那兒去了?”呂東青道:“他見蒲職兩位兄台未曾回來,所以先把兄弟替下來休息。”

杜筠哦了一聲,作出恍然大悟之狀。呂東青眉頭一皺,道:“但剛好耿青兄已回來了……”他說出此話之時,雙目凝注在杜筠麵上,暗暗視察地的神色。

杜筠微微一怔,道:“他回來了?”呂東青接口道:“杜姑娘覺得很意外麼?”杜筠又怔一下,看他一眼,當下發覺呂東青神色有異,立刻淡淡一笑,道:“他本是要追上蒲兄,以防有失,想不到兩個都一去沒有消息。現在耿兄已經回來,小妹自然感到意外之喜。這樣說來,蒲兄也必定無恙歸來了?”

江南孤客呂東青搖搖頭,算是回答。此時突然感到甚為疲倦。忽見那勾魂浪蝶香如海走出來,他雖然已坐了四個時辰,但麵上毫無倦色。呂東青看出之後,禁不住冷哼一聲。

勾魂浪蝶香如海一生以好狡機智出名,聽到江南孤客呂東青的哼聲,望他一眼,見他倦容滿麵,腦筋一轉,不但已知他冷哼之意,連對付的法子也有了。

他故意裝出不大願意說話的神情,淡淡道:“呂東青你冷哼一聲,有什麼用心?”

江南孤客呂東青最瞧不起此人,同時不久以前又曾經口角過,這時見他神態強傲逼人,如何忍得住這口氣,立刻冷笑道:“以我所知,沒有一人出來時不是疲累欲死,但你卻好像根本未用過力。我就不信閣下的功力強過房中任何人,分明你始終未曾出力。”

勾瑰浪蝶香如海曬道:“你真愛管閑事,我看你這個孤客的外號得改動一下,你說我沒有出力,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江南孤客呂東青氣得七竊生煙,尚未答話,杜筠看出兩人弩張劍拔,大有出手一拚之意。眼珠一轉,搶先道:“兩位且談一下,小妹去取些茶水來。”說罷,向勾魂浪蝶香如海微笑一下,便出房去了。

勾魂浪蝶香如海瞧出杜筠鼓勵自己出手之意,腦筋連轉,突然大聲道:“此處又臭又悶,我到外麵去吸口幹淨的氣……”說時大踏步走出房外院中。

江南孤客呂東青哪裏忍得住,追出院外,手指喝問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老實跟你說,你的身上才是又臭又悶,都是下五門的味道。”

勾魂浪蝶香如海從袖中摸出一把長達兩尺以上的描金招扇,眯起眼睛,道:“你敢當麵侮辱大爺!”

呂東青在腰間掣出一支兩尺五寸長的金笛,冷笑道:“就算罵你又怎樣,不服氣接我一笛……”隻見他手起笛落,疾點對方中盤“港宮”、“玉閾”、“紫宮”三處大穴。那江南孤客出身於黃山派,後來又得到江南名家陳維揚傳以名震武林的“神仙步”,竟然自成一家。目下他雖是力乏手軟,但仗著步法神奇,笛招功深,第一擊不中,跟著邊環進攻,氣勢淩厲異常,不愧是江南大負盛名的人物。

香如海手中兩尺餘長的把扇,忽開忽合,直削橫抹,詭奇之極,雖是連退六七步之多,但手法絲毫不亂。扇上更飄出陣陣香氣,數把之後,越發濃鬱。

江南孤客呂東青知道對方手各把扇名為“搖香扇”,據說是下五門之人公認為三寶之一。此時七八招攻敵不下,便趕快閉住呼吸,以免吸入香氣,著了道兒。

他鋒銳之勢一挫,勾魂浪蝶香如海立時長笑一聲,手中摺扇攻出數招.內力絕強,登時把他逼退數步。這一來更加證明那香如海在煉藥之時,根本未曾耗用丹田那點真火,故此元氣絲毫無損!

江南孤客呂東青性情雖是孤僻,但為人卻重視信諾,行事正派。察覺香如海當真在煉藥之際獨善其身,不由得怒不可遏,奮起全身功力,猛攻數招。

兩人在院中舍命拚鬥之際,對麵屋頂上伏有一人,靜靜觀看,那人竟是辣水仙杜筠。這刻她滿腹如意算盤,正打得震天價響。須知目下那兩人拚鬥,其結果勢必是江南孤客呂東青失手被擊斃,以後等眾人查問之際,香如海因倚仗杜筠會偏袒於他,以為可以振振有詞地解釋,而請杜筠作證。但杜筠已想好一套說話。可以使眾人籍口呂東青之死而一齊出手,把香如海擊斃當場。這一來隻勝下五個人(包括她在內)有份奪取靈藥,而那蒙麵人和邢勇早已……

她得意地微笑一下,竟沒有發覺她身後不遠處,已有一條人影伏在暗影之中。

院中的香如海和呂東青兩人又硬拚了七八招。呂東青一來元氣虧耗太多,未有時間恢複。二來對方的招扇上香氣濃鬱,真是名符其實的“搖香扇”,迫得他必須團住呼吸。這樣更不能行功運氣,略為補充元氣。有這兩個原故,他雖是拚著命與敵人同歸於盡,卻也大覺不支。

又拚了三招,勾魂浪蝶香如海嘿嘿冷笑兩聲,搖香扇疾然一拍,蕩開呂東青的金笛,左手出處,已堪堪印在呂東青胸口之上。呂東青自知無幸,就算竭力翻身旋開,也無法避過人家的胸追擊。在這最後的一刹那間,他突然觸發胸中豪氣,但覺一個人總不免一死,可雖就算死也要死得硬朗一點,何必吃對方乘勢追擊,好像打喪家犬那樣把自己追擊斃命?

此念一轉,陡然停住身形,挺胸任得對方左掌印下。勾魂浪蝶香如海左手突然倒移開去,手中搖香扇隨著腳法,疾然向右側虛發出去。他的招數隻使了一半,因敵人根本不在他招數所發之處,是以大大一幌,扇掌一齊本能地收了回來。

可是江南孤客呂東青實在已是筋疲力盡,雖然使對方招數落空,並怔了一下,可是仍然無法趁機遁走。

屋脊上的辣水仙杜筠心中罵一聲“真該死”,恨不得幫那香如海出點氣力,立即反手一掌把呂東青擊斃。

說得遲,那時快,隻見勾魂浪蝶香如海微笑一怔之後,果然反手一掌掃拍呂東青胸口。

呂東青本能地一側身,同時之間,屋頂上一條人影電掣般衝瀉下來,相距尚有尋丈之遙,已發出一股奇重奇猛的掌力,直劈勾魂浪蝶香如海。

香如海疾然飄退,可是突襲而來的絕強潛力仍然跟蹤壓到。這時他勢子不對,更加無法出手抵擋,隻好急急閃避。那個由屋上有如電掣星瀉般衝下來的人影腳不點塵,其快無比地追逐在勾魂浪蝶香如海後麵,在院中繞了三個大圈,當真把香如海追得魂飛魄散。

辣水仙杜筠大驚失色,她一點也不為了香如海的危機而著急,卻是看不清那條人影的麵貌和想不出此人的來曆,所以感到驚駭。

院中的兩人猶自電掣風馳地沿著圍牆統因而走,辣水仙杜筠突然嬌叱一聲,拔出兩支短劍,疾撲下去。她雖然有除去香如海之心,可是眼下這條神秘出現的人影對她更加重要。假如此人的用心是阻撓煉藥,則就其香如海呂東青等人死個清光,但靈藥沒有煉成,一切心機都變成白費。所以她必須先弄清楚此人來路,然後再作圖謀。

她嬌叱之聲一起,那條人影悶聲不響,同地縱出院牆,轉眼間已失去蹤跡。腳程之快,杜筠雖然匆匆一瞥,也自知絕對無法追上,隻好收起追趕之心。

香如海驚魂未定,喘聲大作。杜筠這刻詐作不知方才之事,大聲道:“那廝是誰?噫,呂兄你為何縮在一角,竟不出手幫忙香兄?”

呂東青收起金笛,勉強振起精神,道:“在下因煉藥時真元耗損過甚,已無力出手。剛才那廝的確武功強絕,在下雖然站在一旁,也僅僅瞧見此人似是甚為年青俊美。”

辣水仙杜筠如有所觸,嬌軀一震,道:‘唱兄可否把他的麵貌形容得詳細一點?”

呂東青尋思一下,道:“慚愧得很,在下實在無法加以形容,隻知道他甚為年青。看他的掌勢和腳程,恐怕隻有那位蒙麵兄尚堪比較。”

杜筠及香如海心中都承認呂東青的話,不過杜筠卻必須裝出失驚之色,道:‘哪還了得,這事非向他們幾位說一說不可……”

他們談不出點要領,回到房內,呂東青忙忙養神調息。隔了不久,內門傳來陣陣喘息之聲。杜筠探頭一瞧,隻見鬼醫向公度端坐鼎腹之下,麵色紅潤,雙目緊閉,看不出他功力耗損的情形。但分坐在三鼎腳邊的蒙麵人,胖霸王邢勇及妙手巧匠耿青三人都露出極為疲乏之象。其中以邢勇顯得最是艱困,氣喘如牛。

鬼醫向公度突然微微睜眼,道:“如何不見蒲兄來替換?”杜筠道:“他恐怕已經出事啦,詳情以後再說……”鬼醫問公度眼光迅速地掃過蒙麵人邢勇三人,又道:“外麵還有香兄及呂兄,加上杜姑娘你請一齊進來替換,以免靈藥火候不足,大家都白白耗費心血。”

杜筠回頭向香如海道:“香兄可聽見了麼?”心中卻忖道:“眾人之中除了香如海他投灑自私之外,無不耗盡真元。可是向公度他主持大局,為何一點也不顯得疲乏?”這個疑念在心中閃過時,還來不及細想,香如海已喚起尚在運功調息的呂東青,一齊進旁。

蒙麵人突然睜開眼,仰首尋思片刻,然後起身走到邢勇身邊,低聲問道:“邢兄現下覺得怎樣?”胖霸王邢勇疲乏地睜眼道:“不行,累得要死……”蒙麵人隨即問耿青道:“耿兄你呢?”耿青並不睜開眼睛,應道:“兄弟還好,坐了這一會,已恢複了大半。”

蒙麵人眼中陡然射出令人震懾的光芒,附在邢勇耳邊道:“邢兄,咱們都中了人家暗算啦。兄弟一直思疑是中了某種世上罕見的奇毒,所以真元耗損之後,功力登時銳減,並且難以複原。”

邢勇大為震驚,瞠目道:“尊兄之言有理,但目下可有什麼辦法?”對麵的耿青聽不見他們所說何事,心下大覺懷疑,微睜一目,偷窺他們。

蒙麵人懾諾一下欲言又止,最後道:“你且安心運功,待兄弟再仔細想一想……”說罷,他自家也回到榻上盤膝運功調息。

蒙麵人見他真元耗損極多,已顯出疲弱無力,眼光中露出一絲陰笑。突然起身走到邢勇身邊,取出兩粒藥丸,一紅一白,道:“邢兄請服此藥,可以解救百毒!”邢勇並不猶疑,立即取過眼下。過了片刻,突然麵色大變,口吐白沫!

江南孤客呂東青一見此狀,在榻上雙腿一振,躍了過來。厲聲道:“你把邢兄怎樣啦?”蒙麵人冷冷道:“他已中了奇毒.我是好心送他解藥!”

“什麼解藥?”

呂東青嚴厲地注視著蒙麵人,言下大有不能置信之意。蒙麵人到底心虛,衝口道:“我給他眼下的是大檀丸……”

呂東青重重地哦一聲,道:“大檀丸?你是少林門下?”他頓一下,突然又道:“不對,聽說少林寺大檀丸可解千毒,為少林至寶之一,就算你是少林之人,也不一定有此寶貴之藥在身,何況邢兄目下已奄奄一息……”

蒙麵人左手微提,斜按胸口,嘴上道:“這樣說來,呂兄是萬萬不肯相信兄弟之言了?

呂東青深知自己這刻已經無力抗拒對方一台,因此極感緊張,突然靈機一動,道:“兄台如果想出手對付兄弟,我勸你最好把氣力留下,以對付外來強敵!”這話果然引起蒙麵人的注意,問道:“可是那繹衣仙子舒倩曾來侵擾?”

呂東青道:“不是,是個年育英俊的小夥子,功力之強,可與兄台相比……”蒙麵人眼光一閃,道:“他的相貌有什麼特征?可知道他的姓名?”呂東青道:“兄弟無法看清,也不知他的姓名。此外還有一事,相信兄台聽了,當會感到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