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麵人禍亂武林(1 / 3)

沈雁飛莊容答道:“小可不過在昨天晚上竊見陰魔宣華枝自己在表演,所以學會一點。”說到這裏,那黃山金長公已使出內家大騰挪法,毫無風聲地到了他背後兩尺之處。

要知內家大騰挪法乃是短距離內一種極上乘的身法,不但神速絕倫,而且毫無風聲。故此金長公到了沈雁飛背後而沈雁飛尚且不覺。這時全長公隻要一舉手便足以製敵死命。

沈雁飛懵然不覺,從容道:“小可幸而追上老前輩,請老前輩高抬貴手,把人賜還小可。此刻青城上元觀上下不安,都為了老前輩把人帶走……”

金長公的手掌已到了沈雁飛背上,倏然一落,隻用三隻手指,抓住他的後頸。沈雁飛陡覺全身一麻,已動彈不得。五陰手淩霄看了搖搖頭,金長公卻問道:“青城上元觀發生了什麼事?小子快說!”

沈雁飛冷冷道:“你用這等鬼蜮手段,沈某決不服你。”

淩霄道:“金兄先放手,這廝來找我要人,老夫可真莫名其妙。”

金長公哼一聲,放手退開幾步,防他反擊。沈雁飛轉回頭向他一笑,道:“謝謝老道長,我算是多了一層經驗。”然後扭回頭對淩霄道:“淩老前輩你和小可一道到上元觀去,帶走了青城叛徒顧聰……”

“慢著,老夫幾時和你到上元觀去的?”

“中午的時候,你不是和小可一道走的?”

五陰手淩霄嗬嗬大笑,道:“金見你看奇不奇,居然有此怪事。”

金長公道:“小子你別胡說,他和貧道從早晨對弈至今,中午可沒有離開半步。”

沈雁飛眼睛連眨,叫疲乏:“這就奇了,小可還和淩老前輩說了許多話。那時候你換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衫,沒有攜帶兵器。老道長你大可以到上元觀問一下。

五陰手淩霄俯首尋思片刻,道:“你起個誓,說是真個見到我。“小可如有虛言,五雷轟頂。”

黃山金長公乃是玄門中人,往昔和青城派也有交情,故此顯然十分關心,道:“淩兄你攪什麼鬼,快把人交出來吧,那顧聰可惡透頂,目下江湖上都傳說上元觀中藏著斷腸鏢那件寶貝,都是這廝想法子使師門惹禍。”

“那麼金兄你也相信是我幹的好事了?。淩霄帶笑質問,可是那笑容透出陰森味道。”

金長公露出防備神色,道:“他不是已罰了重誓,難道有假不成?貧道勸你還是把人交出來算啦!”

沈雁飛心想道:“等他們交上手,我便四處細察一下,那顧聰可能還在附近藏匿著。”

五陰手淩霄仰天大笑道:“這個消息太好了。哈哈……喂,孩子你不是說過要替老夫效勞麼?目下千麵人已泄露蹤跡,也許平生大恨可由此而雪了,哈哈……”

金長公和沈雁飛都為之愕然,沈雁飛咕噥道:“那麼怎麼辦呢?那廝除非和顧聰一道走,否則我可認不出來。”

淩霄看看,已是申末之際,便道:“千麵人誌既在青城藏寶,定然尚在附近。咱們現在立刻去搜尋,料必有所發現。不過咱們要規定一個暗號,以免又被那廝蒙騙。”

他們悄聲約好暗號之後,便立刻分頭人山搜尋千麵人和顧聰蹤跡。

單表沈雁飛這一路,他仍照原定計劃,穿過這座山穀,繞麓搜索。那金長公和淩霄已不知打哪兒走了。出得穀去,隻見青山綿亙,矗立遮天。順著山麓飛馳了十多裏,忽見山石後人影一門,心中微動,詐作不知,照直急馳而過,剛剛過了兩丈,便以極快身法,閃人一塊大石後麵。

山坡處盡是嶙峋怪石,又高又大,他借著石頭掩護身形,反抄過去。耳中忽聽竊竊低語聲,暗中軒眉一笑,隱身在語聲後麵的大石頂。

隻聽有人嗟訝道:“咦,那廝怎的就走沒了影?真有那麼快的腳程?”

另一個人道:“他走得就像鳥飛般快,可真正難惹。”

沈雁飛又軒眉一笑,不過有點奇怪的是那兩人語聲都沒有顧聰的份兒。這時已知這裏僅有兩人,料那千麵人定在其中,心想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非立下煞手不可。

那兩人弄著什麼,他暗運一口真氣,倏然長嘯一聲,雙臂一振,身形拔空而起。到了空中,猛然化為魚鷹人水之勢,頭下腳上,搜索地麵。隻見兩個道人全是一手倒提長劍。一隻手拿著一枚響炮之類的東西,正要施放。他真氣一沉,身形疾如電掣般急衝疾瀉而下,宛如鷹隼下擊,激起風聲呼呼。那兩道人分明是青城上元現道侶裝束,但沈雁飛認定那千麵人擅長變化,毫不猶疑地全力下擊,在這頃刻間已掣出修羅扇,映出一天紅光。

兩道人又來不及發放響炮,齊齊挺劍指著沈雁飛,兩柄長劍精光耀眼。沈雁飛冷哼一聲,修羅扇疾然一卷,陰氣湧出,竟把兩支長劍帶得歪往一旁。他的右手已如毒蛇般地直取右邊道人前胸步廊穴。同時橫腳一勾,急襲左邊那道人的後腦府風穴。

這種奮不顧身的招式,如非深仇大浪,等閑不能使用。兩道人齊齊失聲一叫,身形微滯,竟然躲之不及。

沈雁飛忽然嚇出一身冷汗,這倒不是那兩個道人的長劍從下麵疾劃上來,因為他的修羅肩上陰氣仍能封住這兩支劍。倒是他覺得這兩道人武功不夠預想中高明而大驚。試想那千麵人數十年前已經成名,豈能連躲避他進攻也顯得遲滯?一念之轉,快如電閃。登時手腳俱挪開一點,而且將八成真力減到最少。

兩道人俱覺出長劍和身體輕輕一震,分開數步。沈雁飛已站在地上,朗聲道:“兩位道長可是從青城上元觀來的?”

他們這時才回味過來早先竟是多麼危險,鬢發間沁出冷汗,竟答不回話。

“小可沈雁飛,和傅偉兄乃是好朋友,剛才無心得罪,盼道長們海量包涵。”說到這裏,兩個道人忽然一齊轉身,分頭疾退。弄得沈雁飛怔在當地,攔又不是,不攔住又莫名其妙。

正在發怔之際,忽聽一聲佛號,從亂石中轉出一個人,原來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女尼,正是當日贈他楊枝寶露的白雲老尼。

不過沈雁飛從未和她見過麵,故而不識得她。

“阿彌陀佛,當日石陵鎮一別,沈施主如今英姿越見煥發,噫,沈施主詫容滿麵,敢是不識貧尼?你可還記得有人對你提過白雲這個法號。”

沈雁飛失聲道:“曖,你是紫竹庵的白雲大師?小可不但聽過,而且還要拜謝大師賜藥之恩。”

白雲老尼麵色一沉,道:“貧尼自分出世已久,本沒有什麼機會再施用武功,可是你這自甘下流的人,迫得貧尼要重作馮婦,試試你究有多大的氣候。”

沈雁飛皺眉道:“大師此話怎說?小可已改邪歸正……”

“住口,貧尼眼睛尚未昏花,早先在山腰處已見到你的惡跡,剛才又看見你表演絕技。

來吧,不要多廢唇舌,貧尼年紀雖老,但卻不容易打發呢!”

沈雁飛懊惱之極,仰天長笑一聲,四山回應。白雲老尼慈眉輕皺,想道:“悔不該把靈藥給他服了,使他內功精湛如此。”

石後忽又轉出一人,一身雪白衣裳,頭上還用一條白絲巾,包紮著一頭雲發,乍看來就像守孝的素服。

這位白衣姑娘眉清目秀,真個是秋水為神玉為骨,冷豔無雙。沈雁飛目光一掃將過去,哎的一叫,目瞪口呆。

敢情這位姑娘乃是日夕難忘的吳水琴,她冷冷瞥了沈雁飛一眼,便向白雲老尼道:“老師父把他讓給我吧。”

沈雁飛心中想大叫一聲琴妹妹,這月來的闊別,生像已經曆了幾十年。可是他又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已被一道深淵隔開,他毫無法子可以超越,因此這一聲琴妹妹,隻在他心裏響著。

白雲老尼堅決地搖搖頭道:“你是知道青城派對我的意義,對麼?”

吳小琴緊緊閉著嘴唇,歇了片刻,她道:“好吧,老師父,我就置身事外!”

她話聲甫歇,身形一晃,已退回石後,沈雁飛覺得她的聲音十分陌生,宛如聽到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在說話。錯眼間已不見了她的蹤跡,也不感到奇怪(他一向不知道吳小琴懂得武功),隻有一陣空虛絕望襲上心頭不,使得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白雲老尼緩緩走前幾步,忽然被他那種奇異的神情愣住,歇了一會兒,她徐徐道:“沈雁飛,她已經走了,她永遠不要再見到你,否則她會把你殺死。”

“我……我還活著麼?”他哺哺說,頭顱無力地垂下來:“琴妹妹又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記得曾經有一度,我把她從那個世界裏帶領出來……現在她又回去了……”

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從遠處劃個弧形飛過來,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音,沈雁飛怔怔不動,啪的一聲,石頭正好擊在他身上,把他擊得退了一步。

白雲老尼嗟道:“她去得更遠了。”眼光收回來,隻見沈雁飛麵色蒼白如死,忽然捧胸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白雲老尼忽然躍過去,一掌拍在他後心,沈雁飛又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舉袖揩揩唇邊血跡,惘然道:“琴妹妹走了,她真的走了……可是為什麼呢?”白雲老尼本身從情天恨海中熬過來,深知沈雁飛此時心中的悲痛,無可倫比。登時對他甚是同情,她本想指點迷津,告知他吳小琴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而如此怨憤,但她老人家又深深疼愛那溫柔如水的祝可卿,故此不好說出來。否則異日沈雁飛遇著祝可卿的話,必定會把她殺死。

她同情地歎息一聲,覺得這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老是這個模樣,所渴望的偏得不到,禍咎卻隨時隨地隱藏在附近,一有機會,它便降臨頭上。於是這位洞徹世情的老尼飄灑地走開,忽然回頭慈祥地道:“沈雁飛,你好自為之,切勿妄開殺戒,回頭是岸。”說到這裏,已走出好幾丈,人與語聲漸漸遠去。剩下陷在哀傷中的沈雁飛,孤零零地在夕陽下獨立神傷。

且說吳小琴把沈雁飛打了一石頭,遠遠看見他吐血光景,芳心有如被把利刀不住地剜著似的,眼淚直流,悲叫一聲,轉身疾奔。

這時她方寸已亂,神智好像有點昏迷,也不知走了多少個十裏,黃昏已降臨大地,暮色淒迷,氣氛荒涼可悲。

忽然有兩個人攔在穀口,她本能地停下腳步。那兩人之中,一個紅麵白髯的老人,身穿淡青色長衫,一個是個蓬首垢麵的少年,臉色枯敗難看,但卻十分熟悉。

那白髯老人眼中陡然一亮,讚聲好漂亮的妞兒,那蓬首垢麵少年卻身軀一震。吳小琴沒理睬他們,一徑從他們的身邊慢慢走過,剛走出四五步,那少年叫道:“吳小琴!”

吳小琴停住腳步,偶然回頭,隻見那少年道:“你不認識我麼?吳小琴。”

白髯老人忽然一伸手,把那少年穴道點住,本立不動,自家卻走到吳小琴麵前,笑嘻嘻道:“吳姑娘這是要上哪兒呀?老夫五陰手淩霄,你可曾聽過我的名字?”

這老頭兒嘻嘻笑著,一麵挨近去,倏然電閃般一手抓去,抓向吳小琴玉臂上曲池穴。

五陰手淩霄雖然出手如電,但卻抓個空,吳小琴精神一振,尖聲笑道:“原來你就是五陰手淩霄,哈哈,本姑娘正想找你哩……”她的笑聲非常狂放,有點不大正常。

白髯老人霜眉一皺,臉上露出狡笑,問道:“你找我老人家幹什麼?”

吳小琴站了片刻,腦中翻湧血氣漸漸下降,神智漸複。四顧一眼,便輕咦一聲,自言自語道:“我到了什麼地方?那個人不是青城叛徒顧聰麼?”

五陰手淩霄趁她眼光移開,倏然又伸手抓到,其快無比,吳小琴手肘一抬,撞將出去,啪的一響,她反而退了一步。五陰手淩霄麵色大變,敢情吳小琴退了一步之後,他才發覺一股柔力潛迫上身,登時不由自主地退了大半丈遠,差點跌倒,隻見他一轉身,如飛而退,順手把顧聰提起,沒人山林深密處。

吳小琴愣了半天,忽然記起青城叛徒顧聰曾經設計陷害她和沈雁飛之事。同時又憶起五陰手淩霄乃是她師父的對頭。這兩個人全都不應放過,可是她再想一下,便歎口氣,懶懶向後轉,準備走出山外。

剛走了十幾步路,隻見樹林中鑽出一人,笑嘻嘻攔住去路。吳小琴星目一膘,芳心大震,原來這人便是沈雁飛。

這刻滿腔幽怨,忍捺不住哇地哭出聲來。沈雁飛為之一怔,沒有說話。

吳小琴淚珠滿臉,傷心萬狀,卻不明白傷心些什麼。可是見他不來安慰,更感到委屈。

沈雁飛呆了一陣,便走近她身前,抽出一條汗巾,為她拭淚。吳小琴真願意倒在他懷中痛哭個夠,但仍然矜持不肯倒過去。汗巾按在她麵上,忽然嗅到一陣香氣,頭腦立刻為之昏迷。

但她動力湛深無比,猛可提住那口真氣,怒罵道:“你使什麼壞?”

跟著閉上眼睛,嬌軀搖搖欲倒。口聽沈雁飛嗬嗬大笑,叫道:“倒也,倒也!”

吳小琴身軀向前一傾,沈雁飛伸手來扶,隻聽她哼一聲,忽然一掌推去。

沈雁飛大叫一聲,震退半丈之遠,登時抱腹蹲倒地上。吳小琴這一掌本能取他性命,但臨到發力時,芳心忽軟,隻用上三成力量。不過到底用了真力,頭腦更加發暈,連忙提氣奮餘力躍走。

且說那五陰手淩霄和金長公兩人,各奔一方,那五陰手淩霄熟請青城山地勢,一徑外奔後山崎嶇難走的路徑。不過他自知千麵人曾經假冒他,那青城派的人如碰上他的話,必定會生出誤會,因此十分小心。到後山搜查了許多地方,不時碰到上元觀的道人,他必須避開,故而耽擱不少時間。

正在搜索之時,忽聽響炮三鳴,跟著又見前麵有兩個道人走來,便問在一旁。

兩個道人帶著笑容,提劍直奔向上元觀方向。一個道人大聲道:“我們總算運氣不錯,偏偏派著是搜拿沈雁飛的差事,如今他既然被捕,我們可以稍為休息一下了。”

另外那個道人笑道:“你想得蠻如意的,隻怕一回觀中,又派出來追緝五陰手淩霄啦……”說到這裏,忽聽響炮連鳴四聲。這道人接著詫道:“連顧聰也抓回來了,那小子怎的落了單?”

五陰子淩霄忖道:“別忙,沈雁飛莫非就是那孩子?他不是曾經自稱沈某?曖,原來是七星莊秦宣真的叛徒,最近他的名頭可大啦,現在他被困上元觀,事因千麵人假扮我而起的,看來我得先去救了他再算。不過真奇怪,以他那一身本事,尚且被擒,難道青城上元現出了什麼名手?”這可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淩霄本來自負極高,但和沈雁飛打了一場之後,心中不無惴惴之感。

於是他放開腳程,從別路繞回上元觀去,這時暮色已深,加之上元觀的道人們絕沒想到真的五陰手淩霄會潛回觀中,故此近觀一帶反而疏忽之甚。

此處附帶先表明一筆的,便是吳小琴所遇的五陰子淩霄,既與顧聰同路,當然是千麵人假扮的。

這時上元觀中燈火輝煌,五陰手淩霄從後麵潛入,遠遠瞧見有個院子裏,兩個老頭正在廳中喝酒暢談,倒像這觀中沒有發生什麼事的。他還瞧見其中一個雙目已瞽,因此腳上特別小心,這是因為失去視覺的人,聽覺必定特別靈敏之故。

越過這院子,躍登屋背,一徑撲向北帝殿,因為他知道凡是觀中處理什麼緊急事情,都在這北帝殿中。

果然殿中燈燭輝煌,光如白晝,兩排道人雁行而立,分列殿的兩旁,當中倒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五花大綁,正是沈雁飛。另一個結曲如蝦,橫臥地上,看來已經死了,卻是青城叛徒顧聰。

當中上首香案之前,站著一個中年道人。神情莊嚴肅穆,頷下三絕黑須,飄然有出塵之概。這位道人乃是本觀觀主玄光真人。

這時有兩個道侶站在沈雁飛後麵,其中一個剛在稟告經過情形。五陰手淩霄雖然隻聽到後麵大半,已明白那沈雁飛被擒的緣故,乃是因身上負傷,倒在地上,故此上元觀搜索逃犯的道侶,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便把他捆住擒了回觀。

沈雁飛渾身俱被捆住,閉住雙目,身軀微顫,顯然是在行功運氣。

淩霄在屋脊隱蔽處看得清楚,移目又見那玄光觀主正在拂須尋思,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蓄勢待發。

玄光觀主一抬目,已瞥見沈雁飛運功情形,便下領道:“把沈雁飛穴道點住,解開繩索,等本觀主和傅偉師弟談過再作處置。”

排首一個中年道人朗聲道:“觀主容稟,這廝手底毒辣,殺死本觀兩位道侶,務請觀主從嚴懲處,先廢了他一身武功再說。”

玄光觀主道:“玄明師弟不必多言。”

那兩個站在沈雁飛身後的道人,其中一個倏然俯身,驕指如前向沈雁飛腹上陰交穴點去。猛聽屋頂有人如雷般大喝一聲,沈雁飛也四肢一振;把繩索都完全震斷,但雙胞和雙踝間仍有一種鹿筋細繩未斷,一條人影有如天際隕星般疾墜下來。人未到掌力先至,把那個彎腰點穴的道人懂得滾開大半丈。

殿中仍然鴉雀無聲,可是劍光耀眼,原來那兩排道人都佩著寶劍,這時齊齊掣劍在手,但因觀主未曾下令,故此全無動靜。}叮來的人正是五明手淩霄,他雖是成名多年,但仍不敢輕視上元觀這一群道人,顧不得替沈雁飛弄斷鹿筋細繩。雙目灼灼,一徑凝視玄光觀主。

“老夫五陰手淩霄,聞得上元觀傳令搜捕老夫下落,特來送死。”

玄光觀主那麼忠厚的人,此時雙目也泛針刺人寒光,冷冷道:“很好,本觀在淩施主限中,不過是座破廟,要來就來,要去就去,嘿嘿地上的沈雁飛這時麵色轉白,停止了掙紮,大概是負傷中安運真力所致。

五陰手淩霄哈哈大笑道:“老夫親來欽仰青城上元觀大名,百年的通定真人,更是老夫佩服的劍客。想不到睽別多年,重到青城,卻反被貴觀緝捕。不過貴觀主的氣度也不愧為一派領袖,在這種情勢之下,仍然不曾下令群毆,老夫衷心讚佩。”

玄光觀主峻聲道:“請問淩施主,敝觀叛徒可是被你處死的?”

五陰手淩霄肅容道:“不是。”

“可是由施主救他出現的?”

他又朗聲應道:“不是。”

兩排雁立的道人聽了他肯定的答案,都禁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玄光觀主仰天而笑道:“施主故意刁難貧道,竟是何意?”

五陰手淩霄低頭看看沈雁飛,隻見他麵如金紙,露出痛苦之色,細看一眼,忽然驚問道:“沈雁飛,是誰把你傷了?”

玄光觀主為之臉色一沉,兩旁的道人也麵現怒容。原來五陰手淩霄不答觀主之言,反而去問沈雁飛傷勢,不但有輕視觀主之意,而且也令人想到他這句問話,分明是為他撐腰做後台之意。

沈雁飛閉著眼睛,隻哼卿一聲,淩霄在囊中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三粒丹藥,便待喂他。

玄光觀主倏然一躍,到了五陰手淩霄之前,峻聲道:“淩施主莫怪貧道無禮。”說到這裏,右手一抬,接住飛過來的一支青光閃閃的鬆紋古劍。伸劍一震,嗡嗡響處,劍風四射。他又遭:“貧道今晚要領教施主的五陰鬼手,若是貧道輸了,施主盡管救治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