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夢秋道:“如若咱們此刻上去,會不會觸發一次火拚呢?”
藍小月接道:“不會,八卦教中有很多障眼法,隻要樹上隱的不是第一流人物,我自信能夠對付得來。”
也不待鐵夢秋答話,縱身而起,撲向那棵高大的白楊樹。
鐵夢秋隱伏在屋麵上,運足了自力,裹住著那株大樹。
夜色中,大樹巍峨,看不出任何變化。
鐵夢秋耐心的等待著,足足等了有一個時辰之久。
天色已快近四更。
劉婉蓉沒有消息,藍小月也不見動靜。
鐵夢秋望望天色,暗道:“到大樹上瞧瞧去,天色不早了。”
就在他心念初動之時,瞥見一條人影,疾快地從大樹上飛落而下。
那人在屋麵上一接力,直向鐵夢秋停身之處撲來。
鐵夢秋凝目望去,隻來人正是藍小月。
藍小月似有火急的事情,幾個飛躍,人已到鐵夢秋的身側,喘口氣,道:“紫天君的宿營之處,似是發生了事情,燃起了數十個火把,在四下搜索。”
鐵夢秋急急問道:“是不是他們和劉姑娘衝突起來。”
藍小月道:“我看情形不太像,倒像是蓉姐姐已經得手,我居高臨下,看的十分清楚,那裏麵雖然很亂,但還未見到動手的跡象。”
鐵夢秋說道:“那是說他們得手了。”
藍小月道:“看樣子大概不錯,不過,現在紫天君發覺了。”
鐵夢秋道:“咱們得接應他們。”
藍小月道:“現在,不可亂撞,也許咱們會幫上倒忙。”
鐵夢秋還未來及答話,遙見一點火光,直撲過來。
火光漸近,瞧清楚那是一支火把。
那高舉火把的是一個四旬左右的大漢,一手執火,一手握刀。
緊隨在那大漢身後,正是紫天君最寵愛的三弟子。
對紫天君的弟子,鐵夢秋並不熟識,對這人卻是有著很深刻的記憶,那是葛玉郎。
鐵夢秋隱伏在暗處,隻見葛玉郎帶人行到那一株高大的白楊樹下,突然舉手一抬,高聲說道:“有人嗎?”
夜色中,不聞有回應之聲。
鐵夢秋低聲說道:“小月,那樹上有人麼?”
藍小月點點頭,也用極低微的聲音,道:“有,不過都死了。”
鐵夢秋道:“你殺的!”
藍小月搖搖頭,道:“不是,我上去時都已經氣絕多時了。”
鐵夢秋一皺眉頭,道:“有幾個?”
藍小月道:“一共四個。”
鐵夢秋道:“都是那方麵的人。’”
藍小月道:“四人的服色,都不相同,至少可以證明他們不是一方成的人,但也無法分辨出他們來自何方,他們似乎是傷在一種細小的暗器之下。”
鐵夢秋還待問話,那假冒紫天君三弟子的葛玉郎,已經發動。縱身而起,直向樹上爬去。
葛玉郎疾快地爬上樹去,但很快地又爬了下來,低聲向那執火把的大漢說道:“咱們再向左麵搜去。”
轉過一個街口,葛玉郎突然一揮手中單刀,那手執火把的大漢,不及呼叫,已然人頭滾落。
葛玉郎一伸手,接過火把,高高舉起,搖動了三次。
鐵夢秋本想現身相,但見他搖動火把的情形,似乎是一種早約好的信號,立時又停了下來。
果然,片刻之後,遙遠的暗影外,奔過來兩個人。
鐵夢秋擬中暗想道:“如若這位葛玉郎又和別我勾結,那當真是世間第一等可惡的人了。”
心中念轉,低聲對藍小月,道:“小月,你在這裏等我,我去聽聽他們談些什麼?”
藍小月點點頭,道:“小心一些。”
鐵夢秋一點頭,悄然行去。
他輕功卓絕,行動間又小心翼翼,當真是全地半點聲息。
來的兩個人,都穿著黑色的夜行勁裝,黑布包臉,瞧不出是什麼人物。
但聞葛玉郎道:“兩位帶來了嗎?”
兩個黑衣人點點頭道:“帶來了,閣下呢?”
葛玉郎道:“自然是也帶來了。”
熄去火把,從懷中摸出一物,道:“在下也要先瞧諸位帶的貨色。”
左手黑衣人取出一個錦盒,道:“在這裏,閣下請看。”
那假冒紫天君三弟子的葛玉郎,似是極為小心,接過錦盒搖了兩搖,才打開盒蓋,瞧了一陣,收入懷中,把手中一個黑布袋子遞了過去。
兩個黑衣人似是很相信葛玉郎似的,瞧也不瞧一眼,轉身而去。
葛玉郎目睹兩人消失於夜色之中,才突然轉身而去。
轉到一個街口,瞥見一個人當路而立,攔住了去路。
葛玉郎單刀橫胸,低聲喝道:“什麼人?”
鐵夢秋道:“我!葛兄收了一份禮呢?還是又作了一票買賣?”
葛玉郎道:“是鐵兄。”
鐵夢秋道:“不錯,是我,我想看看葛兄收的錦盒。”
葛玉郎道:“看來,鐵兄對兄弟還是些懷疑……”
長長籲一口氣,接道:“這也難怪,兄弟過去的為人太壞了。”
葛玉郎取出錦盒,遞了過去。
鐵夢秋取過錦盒,並未立時打開,卻低聲問道:“剛才兩位是什麼人?”
葛玉郎道:“說來令人難信,他們是少林派中人。”
鐵夢秋一怔,道:“少林俗家弟子。”
葛玉郎搖搖頭,道:“是和尚,所以,他們要用黑布包起頭臉。”
鐵夢秋奇道:“他們幹什麼?”
葛玉郎道:“鐵兄猜對了,他們是買賣。”
鐵夢秋道:“這麼說來,少林寺中,早已和紫天君有了勾結,那就勿怪他們不肯和我們合作對付紫天君了。”
葛玉郎搖搖頭,道:“不能算少林派和紫天君有所結,隻能說是少林派有人和紫天君有所勾結,但那些人不能代表少林派,他們也不是少林派中主要當權的人。”
鐵夢秋道:“在下明白了,他們不是少林派掌門人的代表。”
葛玉郎輕籲一聲,道:“目下的情勢,在下還未能夠完全了解,好像是那少林派中,有兩個集團,一個是掌門人所率領,一個似乎是和掌門人對立的一派,目下我所能了解的就是這些,但兄弟不能夠問,一問就可能露出馬腳,在為,紫天君很寵信他的三弟子,所以,這些事,一向都向他三弟子經手辦理。”
鐵夢秋道:“葛兄,能夠應付的這樣好,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葛玉郎道:“因為,我如是一步走錯了,就可能會招致殺身之禍,所以,我不得不步步小心。”
鐵夢秋道:“這錦盒中是什麼?”
葛玉郎道:“少林寺中的絕技之一。”
鐵夢秋一怔,道:“幹什麼?”
葛玉郎道:“他們常常把少林派中絕技,拿出來,向紫天君交換一種藥物。”
鐵夢秋道:“毒藥。”
葛玉郎道:“算是毒藥的一種,據說,它有控製人神經之能。”
鐵夢秋道:“葛兄,你也不知曉那藥物的內情嗎?”
葛玉郎道:“不太知道,我不能問。”
鐵夢秋點點頭,道:“葛兄的處境,實是險惡的很,還望多多小心。”
葛玉郎道:“我是小心,我雖然平常就留心他的言行舉動,但他太受紫天君的寵愛,知曉隱秘太多,一時之間,我也無法了然全部內情,有很多事,隻能人分吩咐的口氣中去揣摸執行,一步有錯,就可能露出馬腳。”
鐵夢秋道:“實叫人想不到啊!堂堂正正的少林派,竟然會有內奸,而且膽敢偷竊本門中的絕技暗送於人。”
葛玉郎道:“少林絕技藏放之處,必為寺中隱秘所在,能偷的人,身份自非小可。”
鐵夢秋道:“我要麵見少林掌門,說明內情,先要他們清理門戶。”
葛玉郎搖搖頭,道:“此事暫不可張揚出去,鬧穿了雙方都大為不利,兄弟的時間不多,我得趕回去了,明天,兄弟將設法進入帥府,找鐵兄及劉姑娘,詳作研商。”
轉身大上而去。
藍小月由暗影中行了出來,道:“是不是葛玉郎?”
鐵夢秋道:“是他,可惜沒時間和他多談。”
藍小月道:“咱們還要繼續監視下去嗎?”
鐵夢秋道:“用不看了,咱們回帥府去,師妹他們已經救出了人。”
兩人極快地趕回帥府,用約定的信號,直闖入內宅之中。
劉婉蓉還未歸來,後宅內院中一片寧靜。
藍小月長長籲一口氣,道:“你說那劉姑娘會不會遇上危險。”
鐵夢秋道:“隻要紫天君不是親身追趕,他們就沒有什麼危險。”
藍小月道:“咱們還未發動,也未見有信號傳來,那說明了劉姑娘還處在險惡之境中。”
鐵夢秋道:“那位宇文敬修改了他們離開的路線,我想定有原因,那條路線,任何人都看得出,是走的繞彎路子。”
藍小月接道:“兵不厭詐,這安排,也許是故意的引人誤入歧途。”
鐵夢秋道:“宇文敬老謀深算,劉師妹蘭心慧質,兩人這番安排,隻怕是作用很大,我的看法可能和少林、丐幫有關。”
藍小月微微一笑,道:“對兩派人手調遣,宇文敬了如指掌,如是宇文敬誠心給我們幫忙,必會設法引起兩派的衝突。”
突然間響起兩聲爆竹,靜夜中聽得十分清晰。
鐵夢秋霍然站起,道:“快些走,劉姐姐已經到了咱們的伏兵之處。”
口中說話,人已躍飛而起,閃電般向前奔去。
藍小月急急追趕,如影隨形。
趕到設狀之處,場中正展開一場激烈的搏鬥。
鐵夢秋目光一轉,看已方然傷亡過半。十二個八卦教中高手,已然躺下了六個,還有六個人聯手苦戰。
不見劉婉蓉,也未見宇文敬。
雙方都是一流的高手,雖然傷亡很大,但卻不聞呼叫之聲。
鐵夢秋暗中計數,對方也躺下了五個,不過,對方人手較多,四麵八方迫攻,已使六個八卦教中人,險象環生。
藍小月強忍著心中傷忿,低聲道:“咱們要不要試試陰陽合壁劍法?”
鐵夢秋道:“這幾個小猢猻,用不著合劍出手,但也不妨試試合劍的威力,也可以熟綆練一下合劍的手法。”
藍小月點點頭,人已飛撲而上。
八卦教大部散去,留在開封的人,都是教中精銳,藍小月眼看他們受傷流血,心中難過至極,這些人,如若也被遣散了,那就不至於死於戰地。
含忿出手,劍起阻路,閃起一道寒芒。
閃動的劍勢,給人一種極為強烈的壓迫感。使人有著大禍頭的感覺。
突然間,那飛動的劍氣,由人群中過,慘叫聲中,鮮血濺飛。
七八個人,倒了下去。
這是驚心動魂的屠殺,凜冽的寒風,吹起點點血滴。
餘下的人,愣住了。
手中的兵刃,自動的停了下來。
八卦教中的人,減去了四麵八方壓力,但他們也愣住了,這些人,雖然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經曆過無數的凶險,但他們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屠殺,一下子,殺死了八個人。
當前的景象,給人一種血的感受,勇氣消失了,性命變得那麼脆弱。
鐵夢秋、藍小月也呆呆地站著,陰陽合壁劍法的淩厲,兩人也有著太過慘酷的感覺。
沒有人喝叫,但紫天君手下人,自動丟下了兵刃。
那是屈服的表示,沒的人逞強,沒有逃走,完完全全的屈服。
因為,所有的人,都有著同一的感覺,那就是下次,一定是自已,而且是非死不可,絕無點滴的僥幸機會。
鐵夢秋長劍輕揮,冷冷說道:“你們自已留下一個記號,然後逃命去吧!下一次,再叫我碰到時,那就非死不可了。”
其中一個大漢突然優身撿起了地上的單刀,輕輕一揮,斬下了一隻耳朵。
餘下的人,紛紛放猶,撿起兵刃,自已割了一個耳朵。
鐵夢秋一揮手,道:“你們去吧!”
七八條人影,急急轉身而奔,片刻間,消失於夜色之中。
六個八卦教中的人,齊齊對藍小月拜了下去,道:“教主!”
藍小月冷冷接道:“教主早死了,江湖上再沒有八卦教,我是藍小月。”
六個人急忙改口,道:“見過藍姑娘。”
藍小月黯然說道:“我們的名聲太壞了,壞得人聽到我們都頭疼,現在,我們要爭口氣,做一些有益於人間的事,就算我們非死不可,也可死的心安理得。”
六個人齊齊應道:“我們遵從姑娘之命,死而無憾。”
藍小月道:“那很好,把死的夥伴們埋起來,然後,退守督府外麵,作為暗樁。”
六個人應了一聲,找起死去的夥伴屍體而去。
鐵夢秋目睹六個人遠去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道:“咱們先回帥府看看,我師妹回去沒有。”
兩人展開身法,直奔帥府。
帥府中布置依舊,劉婉蓉還未歸來。
藍小月對劉婉蓉的安危,似乎是極為掛念,說道:“咱們再去接應劉姑娘吧!也許他們還在紫天君人手的圍困之中。”
鐵夢秋道:“到哪裏去迎他們呢?”
藍小月道:“現在去找啊!開封府隻有這樣大,咱們多走幾步路,一定可以找得到。”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在下的看法,他們已經脫出了紫天君的圍困,隻不過,本回帥府,趕往駐紮在城外的軍營而去。”
藍小月道:“咱們也找去吧!找不到劉姐姐我很放不下心。”
隻聽得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劉婉蓉疾躍入室,笑道:“多謝妹妹的關心,也多謝師兄對我的一份堅強的信心。”
藍小月霍然站起來,道:“姐姐你無恙?”
劉婉蓉伸出手吉,握住藍小月的柔美,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嗎?”
藍小月道:“姐姐,我們擔心了個晚上……”
白了鐵夢秋一眼,接道:“別瞧他表麵上沉得住氣,其實,他心裏比我還急得多。”
劉婉蓉一笑,道:“知道你關心我。”拉著鐵夢秋並肩兒坐了下來。
鐵夢秋微微一笑,道:“師妹!宇文老兒哪裏去了。”
劉婉蓉雖未糾正他的話,但神色間,卻流露出十分敬重之色,道:“宇文先生嗎?留在營中,替他們療治傷勢。”
鐵夢秋道:“督帥大人受了傷?”
劉婉蓉道:“督帥大人很安好,他雖然經曆了很多的危難、凶險,但他的精神一直很好,他還問起你們,宇文先生留在中,是替虎威鏢局中人療傷。”
鐵夢秋道:“大人未受傷,那就好辦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救出督帥大人,未引起緊天君的進襲嗎?”
劉婉蓉一笑道:“你還記得宇文先生要我們走的路線嗎?”
鐵夢秋道:“自然是記得。”
劉婉蓉道:“他早已在那裏安排了人,紫天君手下兩大天王,本合力追趕我們,但每過一個轉角,我們就多一組人,他們無法分辨真假,隻好分兵而追。就這樣,把他們追趕我們的人手,分散成了很多小股。”
鐵夢秋道:“金刀紫天君沒有現身嗎?”
劉婉蓉道:“一直沒有,見過他。”
鐵夢秋道:“這是不是有些可疑呢?”
劉婉蓉微微一怔,道:“嗯!不是師兄提起,我還想不起來,這事的確有些可疑。”
鐵夢秋道:“少林派已和紫天君有勾結……”
但聞弓弦聲動,箭嘯破空,傳入耳際。
劉婉蓉道:“什麼人?”
室外人應道:“老病夫宇文敬,這裏的布置很周密。”
劉婉蓉一麵喝令停箭,一麵快步迎了出去。
宇文敬雙手各抓著三支雕翎箭,行入室中,緩緩放在木桌上,目光卻轉到了鐵夢秋的臉上,道:“老弟,這等事,一定要有真憑實據才行。”
鐵夢秋道:“晚輩說明經過,請宇文兄自已判斷。”
宇文敬道:“請教。”
鐵夢秋道:“小月,你再巡視一下,此事關係很大,不能泄漏出去。”
藍小月應聲飛躍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