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群凶已盡殲 雙珠還合浦(3 / 3)

萬心玄聽得一身冷汗,趕緊抱拳恭身,滿麵愧色接道:“義母訓教極是,玄兒眼力隱晦,在未遇柳延昭前,絕不絲毫炫露!”

這時,前路後穀方麵,又隱隱傳來邋遢和尚暨醉酡道土所作,既似充滿禪機玄理,又似含蘊藏譏諷挑戰的歌聲笑聲!

西門缺在大荒稱尊多年,哪裏經得起這等撩撥,雙眉剔處,冷笑說道:“狗肉和尚與爛醉雜毛太以猖狂可惡,妙常與我快追,第二掌不妨仍藏鋒劍勁,以騙其心,並散其意,在第三掌上,再突凝全力施為,讓他們嚐頓我們不曾問世多年的大荒絕學滋味!”

“血杖仙娘”龍妙常點了點頭,一頓手中所恃威震天下的“朱紅血杖”,便與“大荒逸士”西門缺雙雙向邋遢和尚醉酡道士的歌聲來處,追了下去。

萬心玄心機極深,頗覺邋遢和尚醉酡道士如此現身挑戰,似乎不是偶然,其中頗有故意安排的誘敵意味!

但一來對於義父母“大荒二老”功力絕世的信心太強,二來又經龍妙常適才一番囑咐,自然不再多事,隻向“大荒二老”去路,看了兩眼,便趕赴沙天行、戚九淵等接待“女溫侯”楚仲琳群俠之處。

由於楚仲琳等群俠,已盟血誓,一意尋仇,遂根本未人大廳,逕行走向“演武場”並言語難合,互相動手。

等萬心玄趕到,雙方已鬥了數場,互有勝負,其中並有血淋淋的場麵。

第一場是“鐵劍之雄”齊少岩認出那位假的“天魔玉女”玉嬌娃名叫“毒心娘子”史金蓮,是個極為淫惡的武林蕩婦,並曾引誘胞弟失足敗德,終於喪身,遂向其出麵挑戰!

齊少岩為人正直,一生精研劍術,不偏不支,相當神妙,史金蓮難得“天魔門”中的“魔心秀士”米通天秘傳,但因為淫欲過度,真元欠沛,仍告不敵,在鬥了百十回合,被齊少岩一劍穿心,雪了殺弟之恨!

第二場是人稱“酒煞”的“金杯追魂”東方白出陣,勝了對方精於掌法的“三湘大雄”趙雄飛一掌,並使對方受了相當程度內傷,略為挽回顏麵。

第三場是由“璿璣狂土”公孫智、“九爪鷹王”戚九淵出戰“赤膽雙雄”燕東平、燕東傑兄弟和公孫智於奇門陣法。

真實武學未見高明,腑下中一掌,被燕東平震倒當場,但戚九淵卻不愧曾為北六省綠林魁首,又是“尊天會”的總堂主,施展最拿手的“大鷹爪力”,把燕東傑斷了一臂!惡鬥至此,勝負之數恰好是秋色平分,萬心玄業已趕到。

萬心玄因史金蓮別具淫功,頗有床幃妙趣,一向對她極為迷戀!

但如今覺得隻要一殺柳延昭,具有天人顏色的司馬玉嬌,便歸自己懷抱,反而嫌惡史金蓮有些礙事!由此之故,在發現史金蓮已死在齊少岩劍下,根本無動於衷,甚至於反而麵有喜色!沙天行一見萬心玄來到,喜形於色地,揚眉狂笑說道:“萬老弟來得好,你一出手,便可把對方掃蕩殲滅,替史金蓮姑娘,和公孫智兄,報仇雪恨!”萬心玄笑了笑,低聲說道:“我正在等待‘鳳凰頂’方麵的驚天霹靂巨震,在柳延昭生死未定之前,暫時不想出場,沙兄派人去請‘黑水醉真’、‘白山枯佛’二位,足可收拾場麵的了!”沙天行方自點頭領命,派人去請“黑水醉真”和“白山枯佛”,那位鬢簪白花的“女溫侯”楚仲琳,已提著她那兩柄絕不似女人兵刃,相當沉重的短柄“典韋戟”,走下場中,戟指萬心玄,厲聲喝道:“萬心玄,你怎麼龜縮至此,才敢出頭?你……你……你還我大哥‘雲夢家主’楚仲胥的命……命來……”手足之情,深動肺腑,楚仲琳說到後來,已浯不成聲,淚如雨下!

萬心玄本來不想出陣,但因楚仲琳是指名斥罵。不便不理,隻得向前走了兩步,麵含冷笑道:“楚姑娘,你不必螳臂當車,以卵擊石,要想自取滅亡……”

楚仲琳不等萬心玄再發狂妄之語,便睜目厲聲,接口道:“什麼叫螳臂當車?什麼又叫以卵擊石,楚仲琳隻知為世除害,隻知為兄報仇,根本不計任何成敗利鈍!萬心玄,你陰險毒辣,惡跡無數,常言道:‘善惡到頭終有報,種因得果,天理昭彰’今日你煞氣已透華蓋,滿麵都是晦色,-大概已經到了償還一切惡孽的報應臨頭時了!”

這一頓斥責,楚仲琳是聲色俱厲,把萬心玄斥責得騰起了一頭怒火!

人無怒火之際,神智比較清明,但若無法克製這把無名怒火之後,一切的聰明才智,都會打點折扣!

楚仲琳的罵聲方住,萬心玄陰森懾人的笑聲,隨之而起!

人被罵時,不怒反笑,則這笑聲,往往是怒的極致!

楚仲琳為之一怔,冷然叱道:“萬心玄,你……你的臉皮真厚,怎麼還笑得出口?”

萬心玄笑聲雖住,但一絲殘忍笑意,仍掛在嘴角,並從雙目中閃射出獰厲神色,軒眉說道:“楚仲琳,你且罵得得意,萬某本來不擬這早出手,你既作死,我便想出一個法兒,叫你身名兩毀,死得比你哥哥,還要淒慘百倍!”

楚仲琳“呸”了一聲道:“萬心玄,少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家姑奶奶為天地扶正氣,為生民鏟不平,生平行事,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此身可滅,此名絕不可毀……”

萬心玄狂笑道:“你的外號不是叫做‘女溫侯’麼!我先毀去你這對短戟,倒看你名頭何在?然後再剝去你所有衣眼,令你當眾赤身露體,不必殺你,也令你羞憤自絕……”

楚仲琳被他這番輕薄狂妄之言,氣得玉麵通紅,幾乎從“女溫侯”,變作“女關公”,一舉手中雙戟,厲聲叫道:“萬心玄,你休發狂言,且展實學!……”

“實學”二字才出口,驚人之事,突在這演武場中發生!

楚仲琳雙戟方舉,竟告脫手飛出,一直淩空飛向相距數步以外的萬心玄手中!

在場不論正邪,凡是行家,一齊看得出這不是楚仲琳怒極泄憤的脫手飛戟,而是萬心玄在施展“大接引神功”。

武學修為到了一流階段,施展“大接引神功”不難,難得是所奪雙戟,是有主之物,不是無主之物!

尤其是所謂“主”,是“楚仲琳”,而楚仲琳更是女中豪傑,與蕭克英聲名彷佛,全都以臂力震世!

故而萬心玄,要奪雙戟,必先製人!

他必需先隔空製穴,製住楚仲琳,然後再施展極上乘的“大接引神功”,把那柄份量極重短戟,淩空吸攝而去。

這兩種功力,那一種也非在場群豪,所能企及,何況是配合施為,由心運用?

是故,短戟一飛,在場的正邪群豪,無不傻眼!

正派群俠憂慮的是誰能敵擋萬心玄,為楚仲琳解救即將繼之而來的脫衣受辱局麵?……邪派群豪驚訝的是萬心玄深藏不露,照他這等功力,火候豈不是已與“大荒二老”彷佛。

甚或要青出於藍,冰寒似水?……

短戟人手,萬心玄笑得更狂!

他既已出手,索性賣弄,竟把雙戟合在一處,微凝真力,從中折成四段!

戟是鐵柄,粗如鴨卵,如此折斷,勢非是三五千斤的神力不可!

萬心玄脫手一擲,四段斷戟,飛上十丈高空,並厲聲獰笑喝道:“楚仲琳賤婢聽著,在這斷戟落地之前,我要使你全身上下,一絲不掛!”

群俠一陣大亂,紛紛擁上。

因為這段英雄豪傑,既隨楚仲同來,伸張武林正義,便全是血性漢子,他們寧可不顧一切,慘死萬心玄之手,也決不讓楚仲琳一個大姑娘家,當眾受此奇辱!

就在這大亂之時,突起簫聲!

簫聲似有兩處,一處來得極遠,一處來得極近!

但不論是遠是近,那種清和衝淡音致,卻完全一樣,入耳之下,令人思禪,令人清心,令人釋燥,甚至會令人萬慮齊蠲,酣然人夢!

萬心玄是大行家,一聞簫聲,趕緊收攝心神!

空中的四段斷戟,空不垂直下落,斜斜向“九回穀”口的來路方向飛去。

就在此時,“九回穀”口方向,閃出了七個人來。

“妙姹金剛”蕭克英,宛若巨靈,威風凜凜,孟讚、焦良一高一矮,奇形怪狀,看來真的令人發噱!

他們三人,排在左麵,右麵則是三位,每一位都美得令人目眩,令人心跳的絕代嬌佳,也就是柳延昭的“玉屏風”,智慧無倫的司馬玉娃,功力絕世的司馬玉嬌,和手持一管綠色玉簫的“巾幗之雄”秦文玉!

當中,自然是人長得比萬心玄更瀟灑,更英挺,更風流,名號也比他更好聽,手中持著一管白玉簫的“乾坤聖手四海遊龍”柳延昭!四段斷戟飛到,柳延昭微一伸手,便接在掌中。

目注楚仲琳,劍眉雙揚,含笑叫道:“楚姑娘,邪不能勝正,天報必彰,請接你成名兵刃,俟後好自修為,替‘雲夢世家’,光揚壯大,放一異采!”話完,手揚,奇事又見!

被萬心玄示威生生折斷的四段斷戟,竟被柳延昭借這幾句話兒,用內家絕藝,熔接還原,仍變為兩柄完好短戟,向楚仲琳淩空飛去。而楚仲琳的被製穴道,也不知怎樣被人解開,立即伸手接住了合浦珠還的心愛兵刃!在這種局麵下,她知道自己差得太遠,不敢逞強,滿臉通紅地,低頭後退,好讓柳延昭主持這個大局。

柳延昭一現身,近處簫聲已歇,但從後穀方麵,遠遠傳來的美妙簫聲,卻仍自隱約宛轉。

萬心玄萬分詫異地,向後各方麵,看了一眼!

柳延昭道:“萬朋友不必看了,善惡到頭終有報,萬般心計總成空!你大概決想不到我們在‘鳳凰頂’上,能逃得過‘震獄死珠’之去?”

萬心玄知道勁敵當前,再不能絲毫分神,趕緊從後穀方麵,收回目光,向柳延昭注視。

他本想鎮攝心神,但一看之下,卻弄得心神更亂!使萬心玄更亂的,不是柳延昭,是他的‘玉屏風’!

萬心玄想過秦文玉,戀過司馬玉嬌,如今看見她們均依偎在柳延昭的身旁,神情十分親近,再加上位更成熟,風韻更絕的司馬玉娃,怎不看得他妒?看得他恨?看得他心神更亂,看得他無名火高百丈!

妒恨交加,心神更亂,忘卻了一切安排,忘卻了預定步驟,忘卻了遠遠傳來的奇異簫聲,也忘卻了柳延昭適才熔戟還原的神奇功力!

他如今心中隻有兩個安兒,一個是“殺”,一個是“奪”!

“殺”,自然是要殺死比自己英俊瀟灑,名號比自己響亮正大,絕代紅妝膩友比自己多得多的“乾坤聖手四海遊龍”

柳延昭!

“奪”則是奪秦文玉,奪司馬玉嬌,奪司馬玉娃,要把這座“玉屏風”,也是香豔無比,足以蝕骨銷魂的“肉玉風”,據為已有!

“殺”、“奪”二字,既在心頭作怪,萬心玄靈明失朗,連“黑水醉真”、“白山枯佛”,何以迄未前來之事,也不想上一想。

他隻是鋼牙一咬,舉步向前,怒視柳延昭,厲聲喝道:“柳延昭,你我誓不兩立,事既至此,是非曲直,根本不必多言,隻有照武林規矩,來個強存弱死,真在假亡,你敢不敢孤注一擲地,和我沙場徹底賭博?”

柳延昭道:“賭些什麼?”

萬乙玄獰笑道:“萬某縱橫四海,獲得‘笑麵人屠,瀟灑殺手’之名,我要用這八個字,賭你身邊三位如花似玉的絕代嬌娃!”

司馬玉嬌與柳延昭關係最密切,性情最為高傲急躁.也最為討厭萬心玄,聞言之下,從鼻中冷冷“哼”了一聲,嘴角微揚,便待出手!司馬玉娃身為大姊,自較深沉,人也最為睿智,伸手拉住司馬玉嬌,低聲笑道:“嬌妹,冤家對麵,這是男人們爭風吃醋之時,也是鬥氣爭勝之際,我們要讓他成名,替他掠陣,或是幫他收拾餘邪,不必直接參加昭弟與萬心玄的生死之戰!”這時,柳延昭的答覆,業已出口,居然是大出在場群豪意外的“不賭”二字!萬心玄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他不相信柳延昭竟會一反男人常例,不在心愛女人麵前逞雄,竟當著司馬玉嬌、司馬玉娃、秦文玉,甘心向自己示弱……

他以極端驚異的目光,盯在柳延昭臉上,詫聲問道:“你……你不敢賭……是麼?”

柳延昭笑得從容,說得和緩,但語氣卻冷如寒水,硬如鋼鐵:“你不能賭,因為你不配和我賭!”

答得好,更答得對!

因為司馬玉娃、司馬玉嬌、秦文玉三女,無論那一位都是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麵柳如眉,允文允武的絕代嬌娃,她們若被當作籌碼,放置在天平的一端,則與另一端的“笑麵人屠,瀟灑殺手”八安,根本輕重懸殊,難相比配!

但萬心玄卻把他這八字外號,看得重如泰山,一聞此言,似受極大侮辱,滿頭怒發,都根根衝天豎起,目中噴火,神態好不攝人!

柳延昭毫未把對方怒態看在眼中,仍自從從容容,含笑說道:“其實,你也不必賭,你剛才得對,今日大事,已成強存弱死,真在假亡,除了盡力一搏以外,多話何益?”

萬心玄厲聲道:“我們怎樣動手?”

柳延昭笑道:“隨便,你盡管出題挑戰,軟硬輕功,刀劍拳掌,柳延昭無不奉陪?”

萬心玄獰笑道:“既是生死之搏,何須區門別類,彼此就把一身所學,僅量綜合施為便了!”

柳延昭點頭道:“好……”

一個“好”宇,眼前已布滿寒光,萬心玄挾有冰寒暗勁的如山掌力,也向他當胸壓到!

原來萬心玄立意要把這情敵而兼大對頭的柳延昭置於死地,乘著業已說明雙方毫無拘束,可以把一身所學,盡量綜合施為,遂將秘煉多年,從未用過的三十六根“天罡神針”,先行揚手打出,再以一式“鐵牛耕地”,凝足全力發掌。

這“天罡神針”是以寒鐵加紅毛碎鋼,再淬有劇毒煉製而成,無堅不摧,見身封喉,端的是厲害無比!

但柳延昭會者不忙,如今又是何等功力?眼看針光業已布滿當空,封在自己左右上下一切閃避退路,他仍不慌不忙,隻張口一噴,便以“太乙幹天罡無”,把那三十六根飛針,全噴成一天碎粉失卻蹤影!

這以真無毀針之舉,使群雄看得心驚,萬心玄卻半點不驚!

因為他知道柳延昭是“九絕書生”的衣缽傳人,深悉他的份量,充份了解自己與對方的修為火候,是在伯仲之間,必須善用已長,攻敵所短,方能占得優勢!

根據江湖傳言,以及幾次接觸,業已探出柳延昭最精的是劍法,最俊的是輕功,自己因近受“大荒二老”秘傳,又服雪參雪蓮等靈藥,應該較強的是真氣內力方麵!

故而,他那一把“天罡神針”,屬於犧牲打出,料定柳延昭最佳而漂亮的抗拒辦法,莫如噴氣毀針,但若這樣一來,必在真氣內力方麵,有所損耗!

自己在飛針之後,立施重手,根本就不讓柳延昭緩過氣來,應該是勝殲敵逞雄露臉的最佳途徑!

算盤打好,那式“鐵牛耕地”準備連續施為,柳延昭萬忙中躲得過第一式,躲得過第二式,躲不過第三式……

誰知柳延昭第一式都不躲,在張口噴毀“天罡神針”

後,立刻傲然伸掌,不單硬接,並索性與萬心玄四掌互合地,拚起了玄功內力!

萬心玄的算盤打得對嗎?

錯了,也許是惡貫滿盈,也許是鬼錯神差,令他靈智蔽塞,大錯特錯!

孫子兵法有雲:“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萬心玄是既不知彼,複不知已,怎不一戰立殆?

他不知彼是“大荒二老”不過對萬心玄特加秘授心傳,並給他服些藥物,稍加補益自己,但“九絕書生”和“羅浮仙子”等“綠白玉簫主人”索性在成道之前,提早解脫,把數十年性命交修的所有功力,都對柳延昭慨然轉注!

兩者相較,所得的厚薄,豈可以道裏相計?

不知已的方麵,是隻算收入,不算支出。

萬心玄隻知道自己連服形成雪參,朱紅雪蓮,真氣內力,大大增強;卻忘了和那假扮“天魔玉女”玉嬌娃的“毒心娘子”史金蓮風流鬼混。

常言道:“二八佳人體自酥,腰間仗劍斬凡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催君骨髓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真元虧蝕,早巳暗暗不甚彌沛!

但萬心玄知道他錯了麼?

不知道!

因為他這種色欲過度的真元虛耗,吃虧處隻在耐力,不在衝動!

到了需要耐力的持久戰之前,他的衝動,仍然十分淩厲猛銳!何況柳延昭成竹在胸,有心誘敵,似乎有點吃不住萬心玄猛力的衝動,有點胸膛起伏,額間滿是冒汗!

萬心玄居然狂喜,猛竭全力!

就在萬心玄拚力施為,看得在場群雄,一齊屏息之際,遠處簫聲,悄悄隱息。

又過了一段時間,“九回穀”通往後穀的山道之上,轉出了“尊天會”弟子所抬的八頂無頂軟轎!

第一和第二頂軟轎才一出現,孟讚、焦良二人,突告頹然暈倒!

那是邋遢和尚與醉酡道士,但這列名“一代三絕”的高僧高道卻均盤膝跌坐,鼻間玉筋雙垂,顯然業已化去!

孟讚,焦良想哭而不敢哭,怕驚擾了正與萬心玄互相拚命的柳延昭,以致急痛攻心,雙雙暈了過去!

司馬玉娃一樣驚心急痛,但她是一行主帥,必須鎮定應付一切!

就靠這點鎮定,她抹著滿臉痛哭,也將化了醉酡道士之化,悲傷暈絕的蕭克英、和司馬玉嬌、秦文玉,看見了才從山角轉出的第三乘第四乘,無頂軟轎。

第三乘上是位灰衣矮瘦僧人。

第四乘上是位背負巨型朱紅葫蘆的青袍道土。

灰衣矮瘦僧人與司馬玉娃等會過,正是“白山枯佛”。

而那青袍道士,不問可知,必是“黑水醉真”。

但是他們和邋遢和尚、醉酡道士完全一樣,也是在轎中端坐寂然,鼻間雙垂玉筋。司馬玉娃微凝兩成真力,一掌拍向蕭克英的後心,朗聲叫道:“蕭大妹,振作一點,你看,‘白山枯佛’與‘黑水醉具’,全歸易數,這一戰,我們必能操穩勝局,你去幫我把孟二弟、焦三弟弄醒來吧!”司馬玉娃不愧為軍師長才,最會攻心,她已看出萬心玄已成強駑之末,內勁將竭。故而所凝的兩成真力,不是用在掌上,而是用在口中,把語音向萬心玄、柳延昭合掌拚命之處傳去。萬心玄果然聞聲一震,偷眼瞥向小轎來處。

他不理會“白山枯佛”與“黑水醉真”如何?

隻是關心“大荒二老”,想看看自己這兩位靠山情況?

柳延昭與司馬玉娃靈犀暗通,配合極佳,乘著萬心玄這一分神,真力如潮,狂湧而出。萬心玄大驚之下,趕緊全神貫注,卻已轉成了勉力支撐的敗勢局麵!

這時,全場中最憂急的人兒,是司馬姐妹。

因為邋遢和尚、醉酡道士,白山枯佛、黑水醉真等兩正邪四位方外高人,業告全歸易數。由此,可見得後穀戰事之烈!

如今,隻剩下西門缺、龍妙常、司馬霖、寒玉仙子等四人命運,尚未揭曉,而司馬霖、寒玉仙子二人,正是司馬玉娃和司馬玉嬌的生身父母。

一來,她們身世初明,尚未拜母認父,二來,骨肉連心,三來西門缺、龍妙常等“大荒二老”更是名震八荒的至強大敵。

如此一來,叫司馬姐妹怎不玉手互握,額上見了汗珠。

兩顆芳心,也緊張得不住“怦怦”亂跳!

但司馬玉娃睿智冷靜,司馬玉嬌也相當聰明,她們雖然在心跳之中,也覺略有安慰!

“安慰”是來自簫聲——司馬玉嬌所聽曲調的“萬妙簫聲”。

她們記得,簫聲美妙,才歇未久。

就根據這一點,她們的父母——也就是吹簫的司馬霖、寒玉仙子,應該不至有太大危險!

謎底必須揭曉,第五乘,第六乘,第七乘,第八乘軟轎,終於從山角轉出。

五、六兩乘軟轎上,是“大荒逸士”西門缺,“血杖仙娘”龍妙常等“大荒二老”。

他倆人,是活人,並未像“白山枯佛”“黑水醉真”那樣玉筋雙垂,奄然化去,但卻躺在轎中卻連坐都坐不起來,業告癱瘓得不能行動!

七八兩乘上,自然坐的是司馬霖和寒玉仙子,情況也不太妙!

司馬霖手中持著一管紫玉簫,臉色慘白,精神十分疲憊,彷佛突然蒼老了一二十年光景!

寒玉仙子稍好一些,但左肩頭也衣裳破碎,滲出不少血漬,手中則持著一管青玉簫,和一根業已折斷的龍妙常成名“血杖!”

情況明顯,這一仗,是打勝了,但勝得很慘!

這極可能還是由於邋遢和尚,醉酡道士的偉大犧牲所致但不管怎樣,“慘勝”仍屬勝局,雙親健在,大敵已去,司馬玉娃和司馬玉嬌自然含著滿眶痛淚,發出了一聲歡呼!

這聲歡呼,提了柳延昭的神,要了萬心玄的命!

萬心玄是聞聲偷瞥,看見“大荒二老”那副慘相,不禁魂飛膽怯,萬念皆灰的,在柳延昭精神煥發,全力施為下,五髒齊崩,畢命倒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