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樓豔妓(1 / 3)

蘇州府城門樓子下麵,月前貼出了一張公文告示:

重金懸賞

通緝獨行女飛賊一名,姓名年貌不詳。

查:該女賊為一江湖獨行大盜,頗精擊技,尤擅輕功,夜行晝伏,於江寧、蘇州境內,作案累累,官兵受其害甚劇,特定重金賞格以期緝拿歸案。

通風報信成獲者:賞白銀二百兩

擒獲送官者:賞白銀五百兩

自公告日起至緝獲為止均有效,盼八方豪士,共襄義舉此布蘇州府衙共啟

江寧

X年X月X日

告示是用朱砂紅筆,寫在黃紙上,每一個字都有碗口大小,分貼在四城婁、封、盤、胥、金、閶、平、齊等八處城門告示牆上。

這是蘇州近來所發生的一件大事,莫怪乎全城的居民都驚動了,風風雨雨,為這座水秀花明的名城,帶來了一片肅殺恐懼。

可是,當夜色來臨的時候,茶樓酒肆照常滿座,蘇子河畔,也不乏遊客,酒足飯飽之後,如果興猶未盡,還可到雜技園子裏走走,那裏有道地的蘇州彈詞,還有一種本地的小調,都蠻有意思。

在東城,穿過一道環城大街,就來到了一個更綺麗的地方,這是本城的銷魂窟,尤其是華燈初上的時候,這地方一定是熙熙攘攘擠滿了遊客,鮮衣彩帽,摩肩擦踵,形成了一個最熱鬧的場所。

可是這幾天,由於地方上出了一個女賊,官人查得很嚴,這地方的生意已淡得多了。

大街的西麵,有一條幽靜胡同,這個小胡同,小得連車子都不能進,有錢的大爺,尋樂至此,都少不得要穿一穿這條小胡同,據說本城堂子裏最美的姑娘,都集中在這裏。

今天這個時候,這條小胡同竟也顯得冷清清的,隻有三兩個荷花大少,吆喝著帶馬的聲音。

走進胡同裏麵,鼻子裏立刻就聞到一種脂粉的香味,在紮著紅綠燈籠的各個小彩門裏,姑娘們閑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的嗑著瓜子兒,有的弄著絲竹、琵琶,靠巷尾的“寶華班”裏,那個叫“小豔”的姑娘,倚在大紅的木柱上,幹脆就唱開了,她唱的是:

“小奴家沒有客呀,兩眼出了神呀,一個人呀,手托著那個腮幫子呀,牙咬著下嘴唇呀……”

幾個毛夥,蹲在廊子兩邊,也閑得無聊,擲著點子,叮鈴當朗的響著,一個毛夥跳起來,破鑼似地道:“別唱了,再唱更沒人來啦,我說小豔姑娘,你揀點熱鬧的唱好不好,來一段‘賣油郎獨占花魁女’怎麼樣?”

那個生得白白淨淨,叫小豔的妓女,白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道:“別窮嚷嚷,嫌沒客人,就該出去拉呀,你沒瞧麼,咱們這窗戶上都生了鏽啦!”

那個毛夥跺了一下腳,道:“這一行,我真是幹不下去了,媽的,這騷賊哪兒不能去,偏偏藏在咱們蘇州,我要是抓著了她,我呀,挖出她的心肝下酒喝!”

小豔噗哧一笑道:“別吹大氣了!”

這時候門口突然走來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手裏拿著花籃,嬌聲道:“姑娘買花吧!茉莉花,香啊!”

小豔就樂得像小馬一樣地,跳過去道:“來,我看看!”

那個破鑼嗓子的毛夥,苦笑笑,拉開了喉嚨,高聲叫道:“誰要買花呀,賣花的可是來啦!”

這一嚷嚷,立時就由樓上跑下了十幾個,鶯鶯燕燕之聲,吵成了一片。

“我買,我買!”

“喂!金虎,看著她別叫她走了,我拿錢就來!”

毛夥咧嘴笑道:“放心,她走不了!”

一時,分穿五顏六色的姑娘,都跑過來了,笑著叫著,把那個賣花的小姑娘圍得緊緊地,急得她尖叫道:“別擠!別擠!唉喲!誰踩了我的腳啦!”

老鴇子搖著芭蕉扇也由樓上走下來,見狀,大聲嚷道:“都別吵,我說小茉莉,把你的花拿過來,叫我先挑挑!”

說著她就扭著她那個胖身子,走過來,幾個毛夥慌忙站起來,就在這時,側邊的一個小門,“吱”一聲推開了。

大家禁不住一齊轉身望去,進來的是一個老頭,手裏拿著一根細竹竿,竿上挑著一塊布,背後背著一個小藥箱。

他向姑娘們一笑,然後扯開了嗓子,高叫道:“金——槍——不倒!”

才吆喝一句,就被姑娘們給攆了出去,老鴇也氣得怒罵道:“什麼東西!這老小子最不是東西。金虎,以後他再進我們的班子,就打斷他的狗腿!”

金虎笑得嘴都合不攏,這時鴇母已挑好了幾朵花,交給一個妓女道:“呶,把這幾朵花,給芷姐兒送去,叫她別老在房裏悶著,也出來溜溜腿!”

這個妓女答應了一聲,接過花就轉身跑了。

別的姑娘,有的撇嘴,有的小聲道:“這老東西眼睛裏就隻有一個芷姑娘,真比對她的媽還孝順!”

另一個冷笑著說:“這叫做一物降一物,你看人家芷姑娘,來到班子幾個月啦,就是不接客,這老貨對她也一點辦法沒有!”

先前說話的那個姑娘,穿著青色的小襖,留著劉海發,倒也清秀可人。

她歎了一口氣,道:“誰叫人家命好呢,沒聽說麼,人家是落難的官家千金,賣藝不賣身,人家嗓子好,又漂亮……”

才說到此,忽聽金虎吆喝道:“客來!”

姑娘們聞聲抬頭,門外來了一騎大黑馬,馬上客人已翻身下了地,他穿著一襲宮紗寶石長衫,外罩天青色的京緞小坎肩,這隻是一個背影。

金虎搶上去接過了馬,哈著腰:“大相公,屋裏坐!”

這人一轉過了身子,金虎不由怔了一下,暗呼:“喝!好俊的小子!”

包括那個鴇母在內,所有的眼睛都直了。

她們真想不到,這種地方,竟會出現如此一個人物。來人是個二十四五的少年,約莫有六尺左右的身材,他那麼挺直的立著,像是一棵梧桐,金虎在他的身前,這時更顯得醜陋不堪,可說是“判若雲泥”。

白淨的麵皮上,襯著劍也似的一雙眉毛,那雙瞳子,雖帶有幾分含蓄,卻掩不住銳利的目光,他儒雅,但是魁悟,他英俊,又有些少年人的風流神采,令人望而生敬,卻又十分地想去親近他!

鴇母立時含著笑,迎出道:“喲!我說大爺,你是第一次來吧,我可是瞧著眼生,快請裏麵坐吧!”

院子裏的姑娘們,也都不買花了,隻管用眼睛瞅著他,這個人突然地來臨,這份俊逸的儀表,吸住了她們每人地目光,甚至於有的連招呼都忘了打了。

少年在眾目之下,那張俊臉,禁不住微微發紅,他輕輕咳了一聲,顯得有些不自在。

鴇母推開了紅漆的兩扇格花門,笑著把他讓了進來,落坐之後,又笑著道:“大爺你貴姓呀?”

少年訥訥地道:“我姓郭。”

鴇母嘻嘻一笑道:“郭少爺,我叫幾個姑娘來給你看看,我們寶華班是這地方出了名的美人窩!”

這時就有一個穿紅衣的小丫頭,端著一盤梨子,一碟瓜子走進來,向少年請了個安道:

“少爺,請用點果子吧!”

郭姓少年,微微搖頭道:“謝了!”

這時鴇母拉長了嗓子道:“繡雲、追月,你們來呀!”

少年忙搖手道:“且慢!且慢!”

紗門一開,一下子進來了四個花不溜丟的姑娘,手裏都拿著手絹,為首一個高個子大眼睛的姑娘,她叫繡雲,她後麵一個嬌小玲瓏的姑娘,叫追月,模樣兒都挺不錯,隻是繡雲鼻子扁一點,追月的那雙眼睛,真有點像“新月”,小得成了兩道縫!

這兩個一左一右依上來,分坐在少年左右,繡雲嘟著嘴笑道:“怎麼啦?不理人!”

追月輕輕推了他一下,方要撒嬌,沒料到,這少年,猛然雙臂一分。

他本是一個隨便的舉動,可是,兩個姑娘竟都像繡球似地滾了出去,各自發出了一聲尖叫!

鴇母嚇得臉上變色道:“大爺,怎……怎麼啦?”

少年顯得不大好意思,道:“我來此是專為拜訪這裏一位芷姑娘的,不知她在不在?”

繡雲本還想賴在地上撒嬌,聽了這句話,她就一撇嘴,道:“原來是這麼回子事呀!”

追月一麵啊喲,一麵站起來,向著那鴇母道:“媽呀,這是怎麼回子事呀!人家找芷姑娘,你又叫咱們出來幹嘛,差點扭了我的腰……啊喲!”

鴇母咧嘴一笑道:“我的大爺,你找芷姑娘,幹嗎不早說呀?再說也用不著使這麼大勁!”

追月還哼哼著,走到了少年麵前,道:“不管,你得給我揉揉!”

少年忽地劍眉一挑,鴇母眼快,生怕激怒了這個客人,趕忙把她推了開去道:“去吧,叫你鳳妹妹給你揉去吧!”

幾個姑娘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少年微微皺眉道:“芷姑娘不在我就要走了!”

說著站起身,鴇母一笑道:“在!在!我的爺,你別急呀!”

一麵說,一麵就伸手來拉少年的袖子,可是當她看見少年那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時,卻禁不住又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然後她眯著一對小眼,阿諛地笑著說:“大爺你可真是好眼力呀……”

哧哧一笑,她又低聲接道:“方才那些個姑娘,要是跟芷姐兒一比,簡直是星星比太陽,不能比啦。可是,”接著她又笑了笑道:“可是價碼兒也就……”

少年微微點頭道:“這個無所謂!”

他探手自袖筒裏,拿出了十兩重的一錠紋銀,笑道:“這點銀子,算是給芷姑娘買花戴的吧!”

鴇母接過,笑得合不攏嘴道:“太多了,用不了、用不了!”

說著又著實打量了少年幾眼,點頭笑道:“我看大爺也是個爽快人,我也就直說了,我們芷姑娘可是官家千金,賣藝不賣身……”

言才到此,那長身少年,突然發出一聲朗笑道:“久仰芷姑娘出汙泥而不染,所以今日才特地來訪,我如果有那種肮髒的念頭,豈不是冒瀆了她!你不必關照!”

鴇母口中連道:“是、是、是!”

又彎腰訥訥地道:“可是還有一點,芷姑娘可是不隨便接客人的,如果她不願意……”

少年一笑道:“我馬上就走!”

鴇母這才笑嘻嘻地道:“大爺,可真有你的,這麼說我倒是不好意思了,請隨我上樓去吧!”

少年點了點頭,那肥胖的鴇母,招呼那個穿紅衣的小丫鬟道:“給大爺掌燈!”

三人離開了堂屋,來到了一個四合院,那脂粉香味更重了,在貼著各色窗戶紙的繡房裏,傳出五顏六色的燈光,隱隱可聞調笑之聲,還有唱彈詞的,唱繃繃戲的,整個院子亂哄哄的。

長身少年有些不大習慣地皺了皺眉,這時鴇母卻領著他又走出了這片院子,穿過了一個月亮洞門,先前所感覺的脂粉俗香,頓為一陣陣清淡的花香取而代之。

在兩排長青樹的拱奉下,是一條水磨方石的花徑,花徑兩旁,盛開著一種叫“軟枝黃蟬”的黃色大花。

少年自丫鬟手中接過了燈籠,回身照了照洞門,其上有一小方玉匾,刻著“長春館”三個梅花小篆,筆力十分挺秀。

鴇母咧著嘴笑道:“這是芷姐兒自己刻的,字也是她描上去的,上個月才裝上去!”

長身少年點了點頭,心中忖思道:“這位姑娘果然不凡!”

順著這條花道走下去,有一座茅亭,茅亭後麵,是一片荒蕪的草地,草長過膝,蒼涼僻靜。

在亭子左麵,又有一條小道,婉蜒地通向一處閣樓,樓前插有兩盞長燈,燈光映照著樓前的青竹和開得一片緋紅的夾竹桃,愈發顯得美雅而有詩意。

這時候,正有人在樓內吹弄著笛子,嫋嫋的笛音,似乎是在傾訴著什麼。鴇母歎了一聲道:“她又在想心事了!”

說著上前推開了門,高聲喚道:“春紅,快下來,有客來了!”

長身少年這時突然有點後悔,正想阻止,已是不及,隻聽笛聲忽止,樓上傳出了一嬌嫩的聲音道:“來啦!”

接著自樓上跑下了一個十四五歲的綠衣小姑娘,這姑娘頭上還梳著丫角,嘴角微微上彎著,帶著幾分稚氣,她下得樓來,一雙眼珠子骨骨碌碌地向著少年轉著:麵上有幾分驚異。

鴇母一指少年道:“見過郭相公!”

春紅忙一拂請安道:“郭相公!”

長身少年微笑道:“這時候打擾你們主婢,太冒昧了!”

春紅笑著說:“現在才早呢,我上去請咱們姑娘去,相公你先坐坐!”

鴇母站起來道:“我也上去看看她!”

說罷就與那個叫春紅的女婢上樓去了,這時那個打燈籠的使女也已退出院外,堂室內,隻剩下了少年一人。

他站起了身子,隨便踱步,見這間客廳雖不甚大,擺設卻十分精致,一套紅木的太帥椅,上加猩猩紅緞子坐墊,西麵一扇絹屏,屏上繡著八仙過海,繡工很細,似非本地刺繡。

正中粉牆上,掛著一幅中堂,畫的是竹子,兩邊一副對聯,寫的是:

好書悟後三更月

良友來時四座春

沒有上款,下款署名是“江南白芷”,心中不由一動,自然這“江南白芷”必定就是芷姑娘本人了。

誰能想到,風月場中,會有如此一個角色?

他望著這副對子,不禁有所感觸,正自醉心,忽見鴇母笑著自樓上下來,低聲道:“郭相公你真是好福氣,我們姑娘這就下來了!”

幾步跨下樓來,輕笑著又道:“大爺,我可是走了,往後瞧你的了。”

說時,一身胖肉都動了起來,開心地搖著大屁股走了。

這時那個叫“春紅”的丫鬟在梯口探出頭來,向著少年連連招手道:“郭少爺,請上樓來!還有,我們姑娘問你的大名怎麼稱呼?”

少年笑了笑,道:“我叫郭飛鷹!”

一麵拾級而上,春紅一雙大眸子在他身上轉著道:“郭少爺,你住在本地?”

郭飛鷹點了點頭道:“不錯!”

登樓後,由春紅引到了一間香閣內,郭飛鷹方待落座,忽聽背後一聲輕笑道:“郭相公,勞你久等了。”

郭飛鷹不由吃了一驚,猛然轉身,隻覺得眼前一亮,不知何時,背後己然俏立著長身玉麵妙齡少女。

那少女生得簡直太美了,她那麼亭亭地立著,平視著,像是月下仙子一般,忽閃著一雙剪水雙瞳。

總之,她這麼突然地出現,使得郭飛鷹一陣急速的心跳,他隻覺得這姑娘英極了,那眉兒,雙瞳,櫻唇,瑤鼻,無一不美,那俏麗的一雙唇角,更似風情的源頭,隻消微微牽動,雙頰上便彌漫出萬種情態!

這就是眼前的芷姑娘,她還留著漆黑的一頭秀發,隻是那麼隨便地挽著,看來卻越增韻致。

郭飛鷹微微欠身道:“豈敢、豈敢!我來得太冒失了……姑娘你不要見責才好!”

這位藝名白芷的姑娘,秋波向著他微微一轉,淺淺一笑,露出了一對梨渦兒,道:“相公快請坐!”

接著轉向著春紅道:“給這位相公倒茶!”

郭飛鷹稱謝落座,隻是他那雙癡情的眸子,仍直直地望著她,望得她怪不好意思。

這位芷姑娘上身穿著一件粉色彈墨的小汗衫,下身則是一襲蔥色的八幅風裙,腳下是一對繡有蘭草的青緞子花鞋,竟然是一雙天足。

她似乎發現了對方在看她的腳,不由微微一藏,淺淺一笑道:“相公你家就住附近麼?

怎會想到來這裏玩?”

郭飛鷹初來,本有幾分情怯,可是由於這位白芷姑娘的大方舉止,以及為她不俗的儀態談吐所感染,漸漸也就回複了原有的開朗。

當時聞言之下,他含笑道:“久仰姑娘風範,今日特來拜訪,想不到姑娘竟是如此女中翹楚,好不令人欽佩!”

芷姑娘露出了細白的玉齒,瞟著他笑道:“女中翹楚,我哪裏敢當,郭相公真會說笑話!”

說到此,娥眉微垂,似乎勾起了一點輕愁,輕輕歎了一聲,苦笑道:“相公隻要不賺棄,已是感激不盡,怎當得這欽佩二字。”

郭飛鷹搖了搖頭道:“我與姑娘,雖屬初見,但覺姑娘秀質天生,風華絕世,蓮花不染汙泥,更是難得,怎敢出言譏諷,姑娘萬請不要誤會才好!”

這位芷姑娘,聞言不由微微一怔,那雙澄波的眸子,含有幾分怯意地向著郭飛鷹望去,遂即輕輕點頭道:“相公這幾句話,我可是記在心裏了。”

說著話,春紅已捧著一個古瓷蓋碗走出來,芷姑娘微微一笑道:“相公請用茶。”

她說著遂自春紅手中,接過了茶碗,送向郭飛鷹麵前。

郭飛鷹雙手迎接著道:“謝謝姑娘,我還不渴。”

話未完,不知怎地,隻見這位玉人兒似的芷姑娘,足下蹌踉一滑,口中“唉呀”叫了聲,手中茶碗,整個地向著郭飛鷹身上飛了過去!

郭飛鷹不由為之一驚,事出突然,不及防備,隻見他口中“噢”一聲,右手驀地向外一分,掌心微送,已用食中拇三指,輕輕捏住了蓋碗的底部。

同時間,他身形側轉,如同一隻燕子似地飄到了一邊!

那種姿態,看起來真是美極了!

這兩種動作,幾乎是同時施展,接碗,騰身,刹那完成,等到落地之後,再看手中那碗茶,依舊是原來的樣子,滴水未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