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夕照,芳草如茵,一陣歸鳥,投向遠處的叢林。
這裏是青海的“哈拉湖”,碧波如鏡,水麵之下,倒映著山坡、浮雲,像是夢境裏的景色,美得出奇。
“哈拉湖”的正前方,有一座百十丈高的小山,名叫“木蘇”,在青海人的土語中,是“神奇的禮物”之意。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在“木蘇”山上,建築了一座頗具規模的佛寺,紅牆綠瓦,使周遭愈加顯得絢麗如畫。
可是現在,這座佛寺卻沒落了,荒廢了。
原來碧綠的瓦,殷紅的牆,由於風雨冰雪的侵蝕,都失去了它們原來的光彩,像是一張蒼老的麵孔,正在低聲地唱歎著,沉暮之情,一眼便可看出。
不知是什麼緣故,青海的佛教徒,永遠不再來了!
在昔日,這座佛寺的香火很旺盛,這可以由殿內陳設眾多的香爐得到證明。
可是此刻,人們都忘記了它,偶爾有些牧人到來,也沒有一個人進去看它一眼,仿佛那是一塊罪惡之地。
一陣徐徐的晚風吹來,它的影子,伴著彩霞、叢樹和落葉,在湖水中輕輕地浮動著……
遠遠傳來一聲輕微的馬嘶,接著蹄聲也可以聽見了。
在金紅色的陽光下,馳來了一匹烏黑色的駿馬,馬上的人,隻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衫,未曾持韁,雙手都掩在長長的袍袖中。
他生得英俊而健壯,雙眉飆揚,墨黑如漆,挺秀的鼻子,嘴唇很薄,紅潤光澤。
最俊的還是他那雙眼睛,亮得賽過午夜的寒星,可是並不可怕,因為其中含蘊著智慧和熱情,仍然有一種柔和之美。
由他古銅色的皮膚看來,他必然飽經風塵,在江湖上遊蕩了很多年了。
他似乎很沉靜,臉上除了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外,看不出什麼表情。
直到馬兒在湖邊停了下來,他才抬起頭,望著那殘破的寺院,嘴角泛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在晚風中,似乎聽見他在低語:“不錯!達木寺!我終於找到了!”
說完了這句話,他伸出了兩隻手掌,撕碎了一片小紙條,紛紛地拋進了“哈拉湖”
中。
他很細心,把紙片撕得粉碎,也許這張紙片上有什麼秘密,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他的目光,循著地勢,打量著“達木寺”的四周,以及附近的地形。
在“達木寺”的周圍,有十七個殘破不全的石翁仲,七倒八歪地陳列著,他仔細地看著,臉上又浮現出笑容,自語道:“看來也許不虛此行!”
自語著,他腿腕略一用力,那匹駿馬立時揚蹄奔馳,踏著一人多深的荒草,向“達木寺”奔去。
馳行中,這少年人隨手拔起幾根野草,自語道:“可惜這麼一塊人間勝地,卻荒廢了!”
駿馬奔馳如飛,時而發出一聲長嘶!殷紅的夕陽,映照著這一人一騎,沉靜之中,頓顯一種風雲之氣。
不一會的工夫,已到了廟前,他飄身下馬,表情顯得更為深沉,佇立在廟門口,沒有發出一些聲音。
夕陽很快地落了下去,暮色漸漸地濃了,他跪在一座石像之前,低聲地祝禱著:
“爹娘保佑,孩兒已經找到了‘達木寺’……”
祝禱到這裏,他一雙俊目之中,充滿了熱淚,但是他強忍著,不使它流出眼眶。
他緩緩地站起身子,走近一座石像,張開他的雙臂,把這座石像緊緊地擁抱著,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古浪,你有此奇遇,總該技驚天下,力除十惡了……”
翌晨,天邊才露出曙色,山木的倒影,在湖麵上已然看得很清晰了。
怪的是,那十七尊石翁仲都豎直了,它們的倒影,在湖麵上浮動著,像是十七個生命的影子。
當太陽出來的一霎那,古浪已然立在湖邊,他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顯得神武和豪邁,看來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他全神貫注地,盯視著湖麵石像的倒影。突然,他身如飄風般地,在湖邊來回地縱躍,帶起了呼呼的風聲,快疾無比!
他身形快得出奇,像是一片飛雪,又像是一粒迸珠,才前又後,倏左忽右,遠遠望去,恰似一個飛舞若電的黑球,簡直使你看不出是個人來。
可是,當你仔細看時,又不禁為之驚訝了!
原來他隻是不停地換著十七個招式,而這十七個招式,與湖麵那十七個石人浮動的姿勢完全一樣。
古浪一遍遍地重複著,絕不稍停。
就在他全心練習之際,突然一聲蒼老而深沉的長歎,由那破落的廟院中傳了出來。
古浪不禁大吃一驚,這時他正縱起空中,身如雕鵬,隻見他雙臂一環,猛然把身子擰了轉來!
緊接著他身子猛然一長,“長風萬裏”,身如狂風一般,在空中一個大盤旋,雙足向空一蹬,宛似一隻巨鳥一般,撲上了山坡!
他毫不遲疑,腳才點地,又再次騰起,這一次竟比上一次更快疾!
一連七八個縱身,已經撲到了廟門,其神速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他像一陣風似的,撲進了神堂,雙目似電,四下略一掃射,沉聲問道:“什麼人?”
問過之後,四下靜寂如死,除了微風吹動著四周的野草,發出一陣陣“沙沙”之聲外,別無一絲聲息。
古浪的一雙劍眉微微蹩起,緩緩地移步走到神堂的側門。
他低頭察看了一下,目光接觸到一物,精神不禁一振,連忙彎身拾起。
他拿在手中細細觀看,是一個很小的白玉佛像,雕刻得極好,光澤溫潤,顯然是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古浪把那尊玉佛緊緊地抓在手中,立時由側門走出,來到天井之中。
這天井的範圍倒也不小,全用白色的方塊大石鋪成,由於荒廢日久,已是落葉遍地,隨風飛舞。
除了天井的正北方,是內殿之外,東、西兩排廂房,倒也有十幾個房間。
古浪略一察看,自語道:“這些大概是以前僧人的禪房。”
他說著,已經把每一間禪房察看了一遍,絲毫沒有發現異常。於是,他緩緩地走向內殿。
走上了石階,便開始用手去推那兩扇紅木雕成的大門。
當他的手,才接觸到那兩扇紅木大門時,突然一股斜來的勁風,向他的雙腕擊了過來!
雖然這股勁力離他還很遠,但是古浪已經覺得非同小可,他猛然把雙掌收回,身形一晃,向旁閃開了五尺。
他身形還未站定,便把身子擰了過來,饒他轉得快,仍然沒有發現什麼。
天井之中,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古浪臉上不禁微微變色,忖道:“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誤的話,此人的功夫就太高了!”
他很快地圍著天井轉了一圈,一無所見。
古浪心中想道:“如此看來,這內殿之中,必然有些名堂……”
他更下定決心,非要到內殿中尋找出一個結果來。
他把那尊白玉佛像很仔細地放進衣袋中,再度走向內殿。
這一次他全神貫注,但是卻沒有絲毫警兆,那兩扇紅木大門,很容易地便被他推開,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隨著這聲輕響,落上了一片塵澤和一些斷落的蛛絲。
古浪用衣袖掃開,跨進內殿。
這間內殿,早已荒廢了多年,然而供桌上的兩隻蠟燭竟然亮著。
由於蠟燭擱置太久,落有蛛絲,這時火頭搖曳,劈啪響著,昏黃色的光芒,不住地晃動。
古浪不禁吸了一口氣,說道:“怪事!誰點的蠟燭?”
他目光向四下巡掃,朗聲說道:“是哪位朋友?請出來一晤!”
意料之中的,沒有人回答他,於是他把內殿之中,每一個角落都搜了一遍,除了灰塵蛛絲之外,仍然一無發現。卻在案頭之上,找到了很多殘破的經卷。
古浪很小心地,把它們收集在一起,夾在脅下,一掌打熄了燭火,走出內殿。
他把那些經卷送到自己寄居的禪房之內,壓在皮褥之下,這才又走出房來。
他自語道:“既然他跟定了我,遲早總會出現!”
說完,如飛向寺外奔去。
他像是弓弦上的一隻疾箭般,射到了山下。
這時太陽的位置已經移動,那十七個石像浮影的姿勢也跟著變動了,於是古浪又展演開一套新的拳腳。
直到日正當中,他才收住了勢子,全身已然汗濕透盡了。
古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把上身衣服脫下,露出雄壯結實的胸脯,在烈日下發出古銅色的光澤。
他擰幹了濕衣,擦拭著身上的汗水,搖著頭,苦笑著自語道:“老天爺,練了半天,一點要領也沒有啊!”
說罷又搖搖頭,匆匆地趕回廟中,拿出幹糧,卻發覺方桌之上,平放著一大塊風幹了的鹹羊肉!
古浪不禁霍然一驚,猛然站了起來,把那塊羊肉拿在手中,自語道:“怪了!此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知道,一時之間是無法找到那人的形跡的,於是也就毫不客氣,用幹糧夾著羊肉吃了起來。
他匆匆地吃過了午飯,急忙又趕到山下。
他看了看湖麵的石人倒影,並沒有什麼變動,這才放了心,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說道:“我就先洗個澡吧!”
好在曠野荒郊,四下無人,古浪脫去了衣服,足尖輕點,拔起了六尺多高,身子彎成弓形,活像一隻巨蝦。
當他淩空落下,距湖麵隻有三尺時,猛然身子一繃,成了一條直線,緊接著“噗”
的一聲輕響,已然沒入了“哈拉湖”中。
他好高的水性,湖麵隻不過蕩出了一圈水紋,竟連一絲水花也未濺起!
雖然烈日如火,但是湖水仍然寒涼透骨,侵入肌膚。
古浪展開身形,宛似一隻蛟龍般,在“哈拉湖”中翻撲沉浮,激得浪花點點,在日光中閃爍不已。
古浪興致大起,忖道:“此地真個可愛,如果不是有事,我真願永遠在此!”
他取過了髒衣,略為洗滌,平鋪在岸上,然後盡情地戲水。這兒隻有他一個人,他不住狂笑大叫,好不高興,把水中的魚兒,嚇得紛紛逃開。
良久,他發現太陽的位置又移動了,這才慌忙地爬上岸,像個原始人般,又開始他的功課。
直到夕陽西沉,暮色轉濃時,古浪才停了下來,因為太陽已經落山,那些石像的影子已經不會有什麼變化了。
古浪又洗了洗身子,把曬幹的衣服穿上,由於過度疲勞,他把身子平躺在芳草地上,讓柔和的清風,輕輕地拂過,隻覺得舒適極了!
古浪望著天邊的彩霞,一雙俊目中,射出兩道奇異的光彩,自語道:“我的任務太重,我一定要不怕任何艱苦,把這套奇絕的功夫練成!”
古浪說著,麵上露出一絲不可理解的笑容,接著說道;“青海人真笨!平白地放過了這種天下難求的神技!”
這個孩子的思想,遠比他的年紀成熟,沒有任何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會像他這麼深沉穩靜。
當月亮上升之後,他又開始忙碌了,這時的招式,與白天恰恰相反,因為月亮的光是由相對的方麵照來的。
一直到二更時分,他才疲累地停住了手腳,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覺得很高興,因為這一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的收獲是無價的。
但是由於過度的疲累,他又禁不住發出了怨言:“創始這套劍法的人真缺德,簡直是折騰後學的人!”
雖然這麼說,可是他仍然深深地感激那個人。
匆匆十天過去,十天以來,除了陰天和中夜以外,他從沒有停止過練習。但是他很灰心,因為十天來晝夜地苦練,他居然得不到一點要領!
然而他師父蒼老的聲音,總是在這個時候,回繞在他的耳邊:“孩子!學會它!一定要學會它!”
於是,熱血又開始在他心中沸騰,也更堅定了他原來本已經很堅定的信心。
第十一天的傍晚,古浪發現自己的糧食快完了。
恰好今天夜晚月亮不曾出來,也許她也疲倦了。
古浪心中很高興,想道:“正好!趁今天沒有月亮我去辦些糧食,順便買些紙筆,把這些姿勢變化畫下來,以後就省事多了!”
他帶了些銀兩,由廟後拉過那匹黑馬,騰身而上。
那匹烏黑色的駿馬,顯然不耐長期的閑居,古浪才一上馬,它已閃電般地向山下馳去。
古浪撫著它的頸子,笑道:“黑兒,今天你可以痛快地跑一陣子了!”
在“哈拉湖”之南,百裏之內有一小鎮,名叫“多玉”,這時古浪便是朝那個方向駛去。
馬蹄踏在黃土地上,發出輕脆的“得得”之聲,如畫的景色,由古浪的眼邊,飛逝般地向後退去。
盡管白日裏炎熱異常,隻要太陽一落山,立時判若兩個季節。
古浪身在馬上,寒風習習,有一種深秋的感覺。
他心中默默地想道:“我一個人生活在這裏,雖然很寂寞,可是將來也隻有我一個人,獨享這份成功的滋味!”
“多玉”鎮位於“哈拉湖”與“伊克別爾旗”之間,是一個很小的鎮。
大約還不到二更,古浪已經抵達了。
由於這一帶森林遍野,盛產木材,所以“多玉”鎮便成了一個小小的木材集散地,倒也十分繁榮。
古浪先尋了一家馬店,著他們為馬辦草料,然後一個人向鎮上惟一的一家“百樂”
酒館走去。
青海人隆鼻凹目,身材高大,有些像新疆人,他們都有很大的酒量,所以這時酒館之中,已經擠得滿滿了。
古浪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立時有夥計趕了出來,嚷道:“客人請進,牛羊肉青稞酒全有!”
古浪點了點頭說道:“這麼多人我往哪裏坐?”
夥計笑道:“不要緊,我給你找!”
說著把古浪讓進了酒店,不少青海人因沒有坐位,都站著吃喝。他們站著喝酒聊天,往往是一兩個時辰,不足為奇。
小夥計很快便請人移出了一個座位,古浪坐下之後,點了些酒菜,獨自吃著。
由於他裝束儀表與眾不同,大家都看他出奇,他是由中原來的,於是不少人來找他聊天,但是他卻很少答話,顯得非常冷漠。
時間一長,那些青海人也就不再尋他談話了。
古浪飲食之際,突見眾人紛紛閃開,心中很是奇怪,抬目望去,不禁心中一動。
原來門外進來了一個灰衣老僧,這老僧發須皆白,但是紅通通的一張臉,精神極佳,很難判斷出他的年紀。
那老和尚進來之後,一般青海人紛紛施禮,老和尚也含笑合十。
他略一張望,便向古浪這邊走了過來,用青海話問一個當地人道:“朋友,可否為我讓出個坐位來?”
那青海人連聲應諾,讓了開去,老和尚便在古浪對麵坐了下來。
古浪見他所點菜食,葷酒皆有,心中想道:“我當他是雲遊高僧,卻原來是個喇嘛!”
因為一部分西藏喇嘛是葷酒不忌的。
那老和尚自從酒菜來了之後,便專心吃喝,不再與別人交談。
古浪細心地打量他,見他長得甚是清秀,雙目雖然淨潔,但缺少練武人的那一分光彩。
他雖然吃的是大酒大肉,但是吃相文雅,很有幾分書卷氣。
古浪察看他良久,心中暗笑,忖道:“他不過是個普通喇嘛,我卻把他誤會作古廟中燃燭之人!”
等到古浪酒飯已過,吩咐夥計辦了十天的幹糧,那老和尚突然對古浪說道:“小兄弟,請問你貴姓呀?”
古浪聽他說的是青海話,便也用青海話回答道:“我姓古!”
這個少年人的天性中,似乎有一分冷漠存在,所以他對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從來沒有一絲笑容。
老和尚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說道:“老僧法號門陀。”
古浪一聽他的法號很是奇怪,不禁望了他一眼,仍然不發一言。
門陀和尚淺淺地喝了一口酒,又接著說道:“古施主,老僧是個遊四方的野和尚,無家可歸,你知道哪兒有什麼空廟,可供老僧棲身麼?”
古浪心中一動,冷冷說道:“哈拉湖有座達木寺,老師父不嫌偏僻,不妨去該處寄宿!”
門陀老和尚高興異常,用力地搓著一雙幹枯的手掌,說道:“阿彌陀佛!有這等去處,老僧自是不會放過。施主,你也在達木寺棲身麼?”
古浪望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這時小夥計已把幹糧送來,馬店的夥計,也已把那匹駿馬牽到門口,並且代辦了一大包草料。
古浪付清了帳,把人、馬的兩大口袋食料,掛在了馬屁股上,然後上了馬。
這時已是三更時分,酒店內的人都走完了,隻剩下那個老和尚。
古浪上馬之後,向他遙遙拱了一下手,說道;“老師父再見!”
門陀和尚卻追了出來,說道:“施主!如果順路,你可否把我載到‘哈拉湖’去?”
古浪雙目一閃,說道:“不順路!”
一言甫畢,跨下駿馬已一聲長嘶,如飛而去。
古浪回到了“達木寺”之後,一切均無異狀,第二天起,他又開始了艱苦的工作。
清晨,太陽還沒有出山,古浪在湖邊散步,他望著清澄的湖水,被微風吹起了陣陣漣漪,心中不禁聯想到自己的身世和任務。
他很焦急,恨不得一天就把這種功夫學會。
那十七具殘破不全的石翁仲,默默地站立著,這十幾天來,雖然經過了他的搜集和修補,但是仍然有一具石像缺了一顆頭顱。
古浪心中很難過,因為這十七具石像,就如同他的師父一樣,他對他們充滿了摯愛和尊敬。
他已把這一帶都找遍了,但是始終尋不著那顆失去的頭顱。
這時東方漸紅,天已經亮了,突然,一個念頭像閃電般,由古浪的腦際掠過,他忖道:“這十七個石人雕塑得栩栩如生,我何不逐個詳細看看以增進對他們的印象?”
於是,他走向最左方的一具石像,那具石像與他差不多高,古浪細細地觀察著。
這尊石像,是個七旬以上的老者,生得甚是枯瘦,頷下長須垂胸,可惜麵部殘破不全,無法看清他的相貌。
古浪看了半天,忖道:“他一定是個奇人,隻可惜不知道他是誰。”
古浪想著,正要提步離開,突然發現這石像的內脅下,刻著幾行小字,如果不用心去看,幾乎看不出來。
古浪連忙低下了頭,仔細看去,隻見上麵刻的幾行小字是:“莫雲彤,河北人,擅‘千佛指’。”
古浪不禁驚喜交集,失口道:“啊,莫雲彤!”
莫雲彤是江湖上一大奇人,直到現在,偶爾還在江湖上出現,什麼人為他塑下這尊石像呢?
古浪百思莫解,再向第二尊石像走去。
這座石像是一個老年的道土,身子很瘦,頭部大得出奇,兩個大眼睛深凹進去,看來很是恐怖。
古浪又在脅下尋著了他的名字,那是:“婁弓,湖北人,擅‘萬手琵琶’。”
古浪大吃一驚,因為這婁弓也是江湖中聞名喪膽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