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代桃僵(1 / 3)

他身後的石門猛然洞開,一名長臉的藏劍弟子奔走而入仗劍便刺!慕容瑾眼疾手快,揚起袖口扣動了機括,一隻金色小箭筆直地射進長臉弟子的眉心,血箭一般地噴湧而出。葉裳的眼中滿是酸楚。

“他們要殺你,所以絕不能手軟。”慕容瑾說完奮起一腳將屍骸踢了出去,旋即取出幾隻金屬圓球,向著石門外的階梯擲了上去:“你還對他們有情,他們早已經對你無義,等下你絕不能心慈。趁著煙霾密布,我們速速衝出去,不要和他們糾纏。”慕容瑾將藍皮的歿劍訣收在身上對葉裳說道。

兩人甫一離開石室,內中的石壁便斷裂坍塌,頃刻化為烏有。

葉裳掠起身貼牆而行,直接避開了外室密布的人群掠至石門一側,身後傳來男子急促的叫喊:“雲開,快攔住他!”

慕容瑾手中的清歡劍與葉驚羽的兩柄羽劍絞擊在一起,木架上的珍玩與典籍四散而落,葉驚羽雙劍展開攻勢,一劍迎麵直刺,一劍斜削向腳踝。

慕容瑾閃過後清歡劍在手中撩轉,一招犀牛望月擦著葉驚羽的眉梢而過,葉驚羽雙膝跪地縱身到了慕容瑾的胯下,雙劍向著腰腹便刺。

慕容瑾眼看就要血濺當場。遠處猝然飛來一柄長劍將葉驚羽額上揚起的劉海削了下來。葉驚羽巨駭之中慕容瑾已挪轉身形掠到了葉裳身後。

葉驚羽抽身站起,雲開身後兩名弟子手中的長劍都已折斷,雲開腕上一道細長的劍傷,他已經被葉裳控製,一臉的無奈。

葉驚羽勃然大怒,挽了個劍花沉聲道:“葉裳,幾日不見你果真厲害了誒,還勾搭上了藥王穀的慕容穀主,倒還真是對想衣師妹有情有義。”

葉裳聽到雲想衣的名字,心中一陣絞痛。慕容瑾反唇相譏:“葉驚羽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還嘲諷葉裳,我還就不怕告訴你,老娘就是跟著葉裳好了,你們又能怎麼樣?藥王穀的事情藏劍山莊管得著嗎?”

葉驚羽突然被慕容瑾的話震住了,一個武林名媛言語之中居然以老娘自詡,這慕容瑾的霸王花之名倒真的不是徒有虛名。

他躬身一禮:“慕容穀主,藏劍山莊一直以來和藥王穀關係密切,在下並沒有要與藥王穀為難之意,隻是因為葉裳乃是師門敗類,故望慕容穀主不要見怪。”

慕容瑾飛起一腳將雲開踢倒在地,他踩在雲開的臉上作不屑狀:“今天我還就告訴你了,我是藥王穀穀主,從今天起藥王穀和藏劍山莊徹底決裂,永無武林同門情誼。”她手指在石室中指點破口大罵道:“你們披著人皮,暗中幹著豬狗不如勾當,販賣鴉片、拐賣少女、偷盜搶掠當真是喪盡天良。”

葉驚羽心中早已計謀在胸,他舉起手掌示意,身後藏劍弟子紛紛將劍收了起來。“兩位請出去吧,藏劍山莊不再與兩位相擾了。”

葉驚羽的目光始終在兩人身上遊離,驚鴻一瞥望見了慕容瑾裳身上露出的半截書皮,蒼勁有力的歿字讓他心頭一驚,可還是裝作麵不改色地說:“兩位請出去吧。”

慕容瑾拽住葉裳抬步要走,葉裳的身體立在當場惆悵地說道:“驚羽,想衣師妹她怎麼樣了?師父用唐門的無極之水引起了災禍,你們能阻止嗎?”

慕容瑾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神情複雜地望著葉裳,許多情緒在身體裏潛滋暗長,目色之下心語陣陣:時至今日你還是忘記不了過去嗎?你並不屬於這裏,你早已經不是藏劍山莊的人了,為什麼不能堅定地忘記過去,和我勇敢地麵對未來呢?

“虧你還記得師妹,葉驚羽言語中充滿了鄙夷,你私通煙雨樓,背叛師門辜負了師妹多年以來對你的真心,還殘忍地殺害了師娘,你的斑斑罪行昭然若揭,你覺得師妹她會原諒你嗎?”話至過激處葉驚羽的怒火按捺不住,狂吼道:“葉裳,像你這樣的敗類人人得而誅之!”他提劍而起,左手迎麵斬下,右手劍淩厲而出!

慕容瑾提醒道:“葉裳當心!”她深知葉驚羽乃是劍客中的行家。平常劍客用劍,多以一柄長劍兵行如常,進可攻退可守。或以一柄鋒刃短劍兵行險招,在眨目間生死立現。葉驚羽持兩柄短劍可左右並行不一,交擊進守中相當於與兩名劍客同時交擊。且其雙劍詭異如飛鳥,對付起來便更加棘手。慕容瑾觀察葉裳的眉宇中不見絲毫慌亂之色,便靜觀其變。

葉驚羽左手劍如閃電地切開了葉裳的前襟,貼著褻衣就要血濺當場的瞬時,葉裳卻倏然不見了蹤影,他清晰地感覺到一團杏黃色的光影在身側流轉,虎口鑽心般的疼痛後左手羽劍落地,他倒轉身形以右手的羽劍護住周身,如大鵬展翅般翩然而起,白光尾行而來眼看就要刺入前胸!葉驚羽橫劍在胸,左手虎掌平推而出,卻就勢推了個空,彷徨之中頭頂勁風撲麵,火辣辣的鞋印刻在了臉頰上,而後他的身體高高飛起撞擊在了木架上,四散而下的雜物將他的身體瞬間湮沒。

“師兄,師兄你沒事吧。藏劍弟子手足並用將葉驚羽扒了出來,他的右頰一片淤紫,口鼻中鮮血淋漓,他伸手拭了拭鮮紅啐道:“好小子,你一定會死得很慘的。”他邊說邊吐出了碎裂的牙齒。

“藏劍山莊雖然人多勢眾,我看也不過是蛇鼠一窩,倒不如改名叫藏奸山莊好了。”慕容瑾望著狼狽不堪的葉驚羽咯咯而笑。

葉裳將囚魂劍負在身後,神色中是難以言喻的淒苦:“我曾經是你的師兄,就永遠是你的師兄,屠殺師娘和背叛師門都是莫須有的罪名,這些遲早會大白於天下,所以我並不辯白。你以為以話激我就可以輕易傷到我那你就當真錯了。我早已經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人偶了。”葉裳指了指胸口破裂的衣衫:“這一劍讓你得手隻是為了向你證明,我曾經在莊內被你們嗤笑,可總有一天軟弱的少年會爬起來重拾他永不服輸的夢想,他會用手中的劍來證明一切的。”

他的頸脖上露出了長命鎖,銀光耀眼中他言語寒凜:“我會一直活下去,活到歿這個詛咒完結的那一天。”他徑直走出了石室。慕容瑾在身後悠然地做了個鬼臉,戲謔道:“拜拜了各位。”

葉驚羽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並不是因為敗於葉裳的恥辱,而是當他望見葉裳佩戴的長命鎖之時,仿佛有一扇對他塵封了多年的門突然洞開,一些零星的回憶在腦中飛速流轉讓他覺得頭痛欲裂,他似乎想要竭力去想起些什麼,可這些年來自己總會漸漸遺忘之前發生的事情。他捂著頭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響。

葉裳走出了香樟樹,傾盆而下的雨幕淩亂而嘈雜,紫色的電芒在烏雲的背後閃爍,濃密的枝葉被風雨吹落在泥土中,葉裳回身對慕容瑾說道:“冬雷震震伴大雨,今年當真是碰到怪事了。”

慕容瑾望了望天色道“方才雲子翼說到無極之水引起的屍變,這古怪的天象莫不是與其有關?”

葉裳霽顏一笑:“昔年黑水城之事乃是巫教屍毒所致,這藏劍弟子近萬人,不算在外的光是留莊的也有數千之眾,這所謂的屍潮湧起後他們群起而上,頃刻間也會被消滅地幹幹淨淨了。”

慕容瑾眉頭深鎖:“我看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雲子翼的話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出去看看應該就知道了。”

瓢潑的大雨漸漸停了,鉛雲四散而走。地上的積雪在詭異大雨的衝刷間融化成水,隨著浮冰流瀉在山澗道中。葉裳行了幾步耳邊忽然傳來嘶吼聲,像是惡鬼與野獸交織似地可怖。穹蒼中高懸的冷月泛出猩紅之色,他舉著火把道:“今天夜裏這氣氛著實有點古怪了。”

慕容瑾淡淡一笑道:“終於取得歿劍訣了,怪就怪吧,我看如果沒有什麼可怕的屍潮就最好了。不知道那三匹馬跑哪去了,我們現在就離開吧。”她隨著葉裳疾步而行,突然撞到了葉裳的後背,秀拳捶打道:“搞什麼,走走又突然停,撞到我了誒。”

葉裳居然沒有回答一句話,慕容瑾從他的後背探出頭來道:“究竟怎麼了葉裳?”

人影從林木中款款而出,她麵色絹白,幽幽地歎道:“由來隻有新人笑,哪裏聽到舊人哭?煙雨樓葉少宗主,藥王穀慕容穀主,藏劍山莊大小姐雲想衣這廂給你們見禮了。”雲想衣斂衽一禮,麵上的神情微微動容。

葉裳凝視著雲想衣挖苦的眼神,心頭百味交錯間緘默不語。

慕容瑾伸手攏緊了葉裳,眉開眼笑道:“我和葉裳就要成親了,到時候舉辦婚禮,想衣妹妹你要來參加嗎?”

葉裳盛怒道:“慕容瑾你別說了。”

雲想衣冷冷地說道:“慕容穀主既然心屬葉裳,想必知道我們與煙雨樓是世仇,昔年我伯父雲子翼正是死於煙雨樓宗主白落梅之手。她的眸子裏射出了惡毒的目光,對葉裳道:“以前我斷然不會懷疑你對我的感情,更不會相信你會殺死娘親,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的真麵目居然如此地令人可憎!雖然驚羽師兄沒殺了你,今天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葉裳近步向前道:“想衣,我們十幾年的情感,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怎麼可能會下手殺死師娘呢,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