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似道又來襄陽了!這一次他來襄陽是推行他的“打算法”。呂文德一眾惶惶不可終日,但數日下來賈相隻象征性地清查了一下賬目,卻並沒有什麼動靜。這一日,竟叫他去召歐陽瀟瀟相見。呂文德心中暗道,這小子憑一首小曲竟能得相公如此青睞?
歐陽來到呂府參見了賈似道,賈相屏退了左右,囑他坐下。
寒暄完畢,賈似道直接就開門見山:“本相聽說你與劉整結為異姓兄弟,可有此事?”
歐陽瀟瀟畢恭畢敬地答道:“回相公,確有此事。”
“你可知劉整駐守瀘州期間,虛報軍費、吃空餉、喝兵血?”賈似道一點沒兜圈子,單刀直入。
“小人不知,”歐陽有點慌亂,完全沒想到這“奸相”一上來就說這麼敏感的問題,“小人當日隻是與劉將軍並肩作戰、義氣相投,遂結八拜之交。至於他如何整軍,又是否貪墨,小人是半點不知。”
賈似道似乎也覺得自己嚴厲了一點,馬上又露出和煦的笑容:“歐陽少俠勿驚,本相心知少俠與此事無涉,也非興師問罪,隻是有事相商。”
他頓了頓,轉了一圈,又變得嚴肅:“少俠當日所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真切打動了本相。本相斷定少俠乃胸懷百姓的仁勇之士。此次推行這‘打算法’清點軍資也是為了國家經費不足,不忍再課稅百姓,何嚐不是憐我大宋百姓實在太苦啊。”
見歐陽不敢接話,賈似道逐漸聲色俱厲:“可你那義兄,不僅貪墨,而且屢拒本相的清查,還上書皇上,詆毀‘打算法’。此等做法,本相本該將他罷官拿下!但他身在前線,手握重兵,本相為國家計,實在擔心他臨陣投敵,若此,則川中危矣!”
歐陽聽得心驚,小心回道:“賈相公召小人來是……”
“你是劉整義弟,武功又超凡入聖,你若去見他,他定不會有所防備。你可見機挾持了他,我再令四川置製使俞興順勢接管兵權,如此可將一場兵變消弭於無形。”
“相公欲陷小人於不義嗎?”歐陽前世就是個老好人,於義氣二字還是看得極重的。
賈似道語氣愈加嚴厲,完全沒了平時的和藹:“義有大小之分,朋友之義乃是小節,國家之義卻是大義,豈能因小節而失大義?歐陽少俠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難道隻是說說而已嗎?”
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越、大義凜然,歐陽感覺無言以對。這哪有半點“奸相”的影子,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史書搞錯了。思考了半晌,他還是抱拳說道:“小人非疑相公所言,但事關小人義兄,須得自己親查。我願前往瀘州,暗查此事,若如相公所言,小人定親自縛了義兄請罪!”
賈似道大喜,他可不怕歐陽自己去調查,劉整貪腐那可是板上釘釘。隻是歐陽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這種事兒早已都不算“潛規則”,而是“明規則”了。
歐陽去向師父師娘稟告,說是要去四川會義兄劉整,也順便曆練一下江湖。夫妻二人覺得他確實需要出去闖闖,而且襄陽短時間應該沒有戰事,也就爽快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