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少女削瘦蒼白,一動不動地躺地,身上連接著維持生命的各種管子。
按昭曾與老錫木請教過的方法,昭雅的離體意念順利地回到了“方棠”曾在的世界。她本是想來看看姐姐方雅過得好不好,沒想到,“方棠”還活著。至少身體還活著,隻是變成了植物人的狀態。
病房的門被推開,方雅匆匆走了進來,帶著一身外麵裹來的寒氣。
“哎呀,今天來晚了,店裏今天人太多了。”方雅臉上帶著笑,用抱歉的語氣說著,把包放在小櫃上,凍得紅紅的手反複搓著,又塞進自己羽絨服裏暖了暖,這才握住方棠擱在床沿的手。
她輕輕捏著妹妹的手:“你越來越瘦了。整天吃那些流質的東西,怎麼會不瘦呢?你快醒來吃點像樣的東西好嗎?你睡得也夠久了。今天就醒怎麼樣?行不行?”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忍耐的哽咽,把方棠的手按在額上。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是因為生我的氣才不肯醒來嗎?那一天……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本來可以換一種表達方式,可是脫口而出是無理的指責。是我習慣了你的照料,讓你慣出了臭脾氣。我都沒來得及跟你道歉,你怎麼就……我求求你,給我一個說對不起的機會,好不好?”
哽咽聲漸漸變成壓抑的哭泣,回蕩在小小的病房。
昭雅的意識隱在旁邊,看著姐姐顫抖的肩膀,一時間有要進到方棠身體中的衝動。
額上忽然莫名的、柔軟接觸的感覺。途涯在另一個世界裏吻著她的額頭。
她頓時清醒過來。不能進到方棠身中。一旦以方棠的身體醒來,就等於放棄了昭雅的軀殼,怕是就回不去了。
想要利用暗鱗的致幻力勸慰一下方雅,又怕嚇到她。徘徊糾結之後,帶著萬般牽掛如煙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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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途涯的懷抱中睜開眼睛時,他正一臉焦灼地看著她。見她醒來,總算是鬆一口氣,欣喜地緊緊抱住她。她的神色卻有些落寞。仿佛心的一半遺落在了另一個空間。
忽然撲啦啦一陣翅響,蝠人從空中落下,嚷嚷著:“昭雅!總算是找到你了!”
途涯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大燈泡頗不耐煩:“你不在昭途陪伴殿下,又跑來做什麼?”
“你們看這是什麼!”幕妥神秘兮兮地亮出一隻提盒,打開蓋子,裏麵竟是新鮮水果。水果在戈壁裏可是稀罕物。“用冰塊冰鎮著運過來的呢!”
途涯的臉色頓時緩和了很多。畢竟食素的他很喜歡吃水果。伸手就去拿:“算你有良心……”
幕妥趕緊把蓋子扣了回去:“不是給你的!”甜兮兮湊到昭雅麵前。
她冷冷瞥他一眼:“我猜也不是給我的。”
“還是召喚師大人聰明!”他把盒子往她手裏一塞,“麻煩您給她送過去,跟她說……我很想她!”
“好吧好吧。”昭雅無奈地答應著,足尖輕輕一轉,在地上靈巧地畫了個第八暗鱗之符,整個人消失在空氣中。
途涯阻止的手晚了一步,抓了個空。呆了一下,朝著幕妥怒道:“她才剛回來!你又把她弄走了!”
幕妥茫然說:“你們不是一直在這裏又抱又親的,什麼剛回來?”
途涯沒耐心跟他解釋,一腳踢向他屁股。蝠人一躲之下,失足從浮岩邊緣墜落,一路慘叫著:“你就知道欺負我——”展開蝠翼騰空而起。
*
昭雅利用第八鱗之力穿越時間,來到長冬裏的夜幕古墟。雪夜小小的身影踏雪飛奔而來,歡快地叫道:“昭雅!你來了!”
昭雅把果盒遞向她:“看看這是什麼。”
“呀!好吃的!謝謝你!”她的眼睛晶晶亮。
“不用謝我,是蝠人特意從遙遠的昭途部族運送來,讓我給你送來的。”
“唔唔!替我謝謝他!”雪夜歡快地啃著果子,整個人湊過來親昵地在昭雅身邊磨蹭著,像個寂寞的小狗,見到人就開心到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