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的雄獅。將永遠引領我們走向勝利。】
金發武士伸出被龍蝦護手包裹著的五指,撫摸過每一個刻在大理石碑上的字母,輕聲念出這句所有帝國人都耳熟能詳的名言。
這是萊恩的開國君主亨利一世所留下的格言。作為對他的崇敬與懷念,王庭命令全帝國最優秀的匠人將它刻於頑石之上,然後雕琢成碑,樹立在了皇宮前的廣場中央。
你的榮光與夢想,你的後人們是否還記得呢,陛下?
英俊的臉龐上嘴角微微彎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這頭獅子現在已經變成一隻體弱多病的老貓了。
【北山侯爵閣下,您可以進去了。】
穿著華麗盔甲的宮門守衛接過隨從遞過的銀牌,敬畏地看了一眼上麵刻著許多繁瑣圖案的領主徽記。眼高於頂的皇城士兵們都聽說過眼前這位大人的豐功偉績和狠厲手段,平時的囂張氣焰此刻收斂得幹幹淨淨。
武士一言不發走進了徐徐拉開的鎏金獅頭大門,從領地帶來的全副武裝的隨從們不屑地瞥了一眼這些中看不中用的禁軍,緊緊跟在他身後。那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猛獅對於在溫室裏長大的小貓咪的蔑視。
穿過精致的花園和林立的建築群,一行人被炫得眼花繚亂,對於長期在邊境之地與獸人和叛軍作戰的軍人們來說,奢侈裝飾得猶如藝術品一樣的皇家內廷讓他們目接不暇。路過的侍女們都忍不住偷偷露出了看鄉巴佬的譏諷神色。
【主人,這些都應該是您的。】
什麼樣的領袖手底下就會有什麼樣的人,武士的隨從桀驁不馴地嘟囔著。
【當心你的腦袋,繆斯,這裏可是皇宮!】
有人拉了一他把,低聲嗬斥道,於是那家夥忿忿不平地閉上了嘴。
武士好像沒有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話一般,隻是繼續埋頭跟著前方領路的閹侍。
來到金碧輝煌的大殿前,貼身保護皇帝的精英衛士將他們攔下。
【陛下正在宴客。】精鐵遮麵甲下的眼神警惕地掃蕩著這群沒有穿著禮服,並且渾身散發出血腥氣味的不速之客:【侯爵大人,請約束您的手下,想要進去的話你們必須交出武器。】
看到主人卸下了佩劍,隨從們也神色不善地將武器交出,眼睛卻一直瞪著衛士,讓他不禁一陣發毛,那是野獸才有的目光。
【請進,您的隨從自有人接待。】
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武士大步邁進了被燈火照耀得通亮的殿堂。在邊境,任何一滴燃油,任何一絲魔力都是不容浪費的,但是首都的大人物們卻依舊過著紙醉燈迷的生活。
寬闊的大廳,滿桌的精美食物,美豔的侍女。
還有一大群錦衣華服,肥頭大耳的貴族以及和他們同樣體態的王上。
他們的王上。
【啊,你來了!】皇帝對於金發武士的到來欣喜不已,這個有些縱欲過度,臉色發灰的中年男人立即迫不及待地向貴族們介紹起他來:【各位,這就是我常常向你們提起的“北山雄獅”瑞吉爾·克勞恩侯爵。他可是帝國的一員悍將。十六歲就加入軍隊,從最底層的十夫長幹起,僅僅隻用了十二年就靠軍功升到侯爵之位!縱觀帝國曆史,也少有如此英才!哎?你看看你,克勞恩侯爵,怎麼連衣服都沒換就過來了?】
這些都是別人告訴他的,皇帝陛下自己最熟悉的隻有每年從北山運來的豐厚年貢。當然,那些嘴巴也都是由一枚枚金幣撬開的,就和那個爵位一樣。
貴族們開始竊竊私語——克勞恩這個姓氏,對於一些延續了數百年之久的深門大閥來說並不陌生,它關係到一段被掩蓋了的陳年往事,一段現在沒人願意提起的往事。
而麵前這個年輕英武的男人,也叫克勞恩。
【陛下,各位大人,晚上好。】
武士彎下腰向大家行禮,沒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請原諒臣下的無禮,領地有著諸多事物纏身,臣下也是剛剛趕到皇都。承蒙狄斯萊皇子殿下的生日,蔽臣才能回京述職。為此我特地帶來了一點小小的禮物,希望能博皇子殿下一笑。】
一個小盒子從懷裏掏出來,交由侍衛呈給皇帝。
【來人,把皇子陛下叫上來。】
皇帝的語氣裏根本聽不出有任何一絲對於親情的眷戀。瑞吉爾一點也不懷疑裝在這個無情的家夥心中的隻有享樂和他自己。
一名侍女將年幼的皇子牽了過來,像牽著一隻寵物一樣。但沒有任何人對此表示異議。在這座皇宮之中,隻有皇帝才有絕對的權威,至於他的兒子,隻不過是諸多濫情留種之中的一個罷了。
【這是北山侯爵給你的禮物。】
皇子接過小盒,將它打開。裏麵的東西呈現在大家麵前,引起了一陣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