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不到正午,時間寬裕。”無顏道,“你若顯出急相來,豈不是被他拿捏了?縱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晾一晾他再說。”
“姐姐說得是。”被無顏一說,有容也隻好按耐住性子,與她飲茶閑聊。好在她亦有事想讓這位姐姐參謀,便將徐勇到府邸整頓的事情說了一番。
“……這小崽子似是知道了什麼。”
無顏聽得仔細,卻不開口,直到她停下才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也不知道。”有容露出苦笑,“守著家裏的四方天一天天的捱,也不知道算是守寡還是在望夫!”
“要我說,你自己的主意要拿妥當了。”無顏拿著個白銅小手爐,“周家要不要待下去?若是熬不得,不如幹脆去求一求王老爺,放伱回南邊去。反正你都給周家生了兒子了。”
“哪有這般容易!”有容道,“當初王家給了我家三百兩銀子。銀子我有,若肯去求一求,大約這筆身價也可以免了,隻是我爹娘也不是什麼善人,回去屁股都坐不熱,就又給他們賣了!”
無顏家中情況與之相似,聽她一說大有同病相憐之感,歎道,“為人莫為女兒身,百年苦樂由他人!你即還要留在周家,潘大爺這邊還是早些斷了為好。若真要給王家抓住了什麼把柄,交官媒發賣,那才是如墮地獄!”
一想到這可怕的前景,有容不覺一顫。她並不是牛頓的親娘,就算是,出了這樣的事照樣會被主家發賣。
見她麵露憂懼之色,無顏趁熱打鐵道:“你可得早些拿主意!這事隻有瞞一時,不能瞞一世的!真要給人拿住了,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還說什麼斷不斷的。”有容長歎一聲道,“如今已是二月,下個月河一開凍,潘大爺自然就南邊去了。到時不斷亦是斷了。”
見她還有戀戀不舍之意,無顏繼續道:“走了潘大爺,還有李大爺、王大爺。姐姐我是徐娘半老,你還是花一樣的年紀,不明不白的守著,有心思再尋常也不過了!這麼下去,不是個事。”
這番話觸動了有容的心境,暗自琢磨起來。無顏趁機道:“自打你來我這裏進香,我就覺得你我姐妹甚是投緣。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半個同鄉。你如今上下不靠,也該為將來打算了……”
有容聽她話裏有意,問道:“姐姐的意思是……”
原來這無顏雖有了這處產業,卻並不知足。打算把香火弄得再旺盛些。大大地斂一筆錢,置個幾十畝田的廟產,還打算著興修花園,雇上幾個做素齋的好手……讓這裏成為大戶人家女眷們平日裏燒香遊賞的勝地。
誌向很大,路子也有;京師許多大戶人家的內堂,她都走得進去,說得上話。可她暫時也不敢放開手腳做事。因為獨木不成林,沒有幫手。庵中的幾個尼姑,老的老,小的小,年齡合適的又都是為了混口飯的貧寒人家女子。遇到生人,連話都說不利索。隻能做些粗笨的活計。
自從有容來進香之後,二人意趣相投,言語投機,不覺又激起她的“雄心壯誌”。有容麵目姣好,打小又受過全套“瘦馬”夾磨,不論言語、應對、禮節……都挑不出毛病來,若是用她來知客,豈不是一個莫大的助力?
有容不是本地人,不會尾大不掉,隻能依附於她。且身邊至少有幾百兩的私房銀子並許多首飾。憑她無顏的手腕,到時候自然哄得她拿出來“投資”。
“來我這裏如何?”無顏低聲道,“不比在人家裏為妾來得自在?”
“你是說……出家?!”有容有些驚訝,大約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出不出家,全在你自個。並無大礙。”無顏說,原意出家可以帶發修行――反正她自己也是這樣,若是不願意穿僧袍,亦可作為信女居士,長居庵中。
“……你人聰明,又能幹,還會說話。替我做個幫手,不比不明不白蝸居在周家守活寡強?”無顏蠱惑道,“住在這庵裏,不受主家約束。除了庵堂內得斷葷腥,不能盛裝華服之外,樣樣都能自個做主。況且你來了,就是知客,自然有人服侍,即不受累,也不用看人臉色。空閑時我們姐妹還能相伴消閑呢。”
這番話說得有容動了心。其他也就罷了,能“自個做主”這點對她特別有誘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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