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節 京師(二十二)(1 / 2)

周樂之聽著劉釗說了宋家兄弟去鏢局詐財失敗的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也算是預料中的事情了。這事一出來,城狐社鼠哪個不想乘機咬上一口?縱然是小到連湯都喝不上的歹人,也想舔口血,嚐個腥。寕

要不是德隆的牌子硬,靠山厲害;主事的又有主意,這冷老爺的家財散去三分之一都是往少裏說了。

“這冷老爺家蓄養的班底倒都是些狠角色。”劉釗道,“一絲不亂。”

周樂之道:“豈止是不亂,大約還在外麵運作。若不小心從事,隻怕會被他們反噬。”

劉釗道:“隻不知這髡賊如何回應老爺的書信。”

“如今京師這幾個人,沒有一個能做主的。”周樂之笑道,“須得通報到臨高,由真髡們商議了才能做主。”

“老天,這不得幾個月功夫!”

“髡賊有無線電匣子,須臾便可通消息,這事又牽扯到真髡賊,最多一個月也就有消息了。我們莫要亂動,且穩坐釣魚台。”寕

“隻是王老爺上次說過,皇上預備著要用兵,已經預備著下粵餉的詔書了。”劉釗道,“趕得及嗎?”

“朝廷調動人馬,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粵餉征了,有了銀子才能調兵。沒有半年一年的都不用想。”周樂之正色道,“這段時間,足夠他們商議了。”

周樂之自從上次見了冷凝雲,順利拿到了他的手書,心情很是舒暢。這些年來,他和髡賊相鬥,少有占便宜的時候,處處落在下風,每每遭到王尚書的冷眼。要不是王尚書對髡情頗為了解,知道髡賊是大明的心腹大患,而他,又是這大明知髡的第一人。這合作關係才算是維係下去了。

冷凝雲是他們拿住的第一個髡賊。當然捕拿冷凝雲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他就在這北京城內。

但是要抓他卻又十分困難。冷凝雲到京師這幾年,已經為自己營造了可靠的保護傘,特別是宮中的太監們,更是把冷當作是“財神”,大把的銀子送到他錢莊裏取利。想通過官麵上的渠道動他幾乎是癡人說夢。

明明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就在天子腳下,他卻隻能看著他左右逢源,吸納財源,不但不能動他,連暗殺的打算都不能有。否則,連王業浩和其他大人們都吃不住。

他想起先生說過的“利益集團”問題――果然這個詞果然描繪的精妙,比之“閹黨”、“東林黨”、“浙黨”這樣簡單的小團體又更深了一步――人的聚集都是為了利益。寕

說起來,自己此次策劃,把冷凝雲抓來,不亦是為了某個利益集團嗎?

大人們的說法,這是在救國救命,可是換作其他人亦是這麼說。就說這髡賊吧,也拿“救民於水火”當幌子。

“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他不覺哼起了當初先生經常哼唱的小曲。

可惜,先生的滿腹經綸,他連萬分之一都沒有學到。不但沒有練就一雙慧眼,還不得不勉為其難的擔下了重擔。

他的目光投向書房角落,一副樣式奇特,上麵繡著“懸壺濟世”字樣的幌子,邊已經磨損了,竹杖上還係著一個葫蘆。

這些都是先生當初留下的物件,周樂之想起天啟七年廣州城外的偶遇,桃紅柳綠的春天,先生背著一個箱子,拿著這麵幌子,在村外的田埂上跋涉,步履蹣跚,直綴穿在他的身上歪歪扭扭,甚是可笑。更不用說他那口口音奇特的“廣州官話”了。

可是就是他從葫蘆裏拿出的一劑藥,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自此之後,村裏人人都叫他神醫。多少送到廣州城,找大藥鋪名醫診斷都看不好的病人,隻要吃了他的藥,都是藥到病除。當初第一個把他請來診治的林七斤,一得空就自吹如何的慧眼識人。寕

林七斤的慧眼識人不值錢,可是神醫的名氣卻傳了出去。不久之後,欽差王大人便派人來延請先生,先生自此就入了王大人的幕府。

若隻是如此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樁往事而已。然而周先生走了之後沒多久,官兵卻到了河頭村,說要捉拿“妖人”,搜尋“妖物”,最厚妖人沒捉到,卻把當初拿了周先生賑濟白米的幾個窮苦人拿到村頭斬了首。村裏一片嘩然,都說先生是“妖人”。有吃了先生藥的,也如大禍臨頭一般,忙不迭到寺院裏燒香拜神,求來香灰水服用――至於有沒有用也隻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