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周旋在“惡魔”之間的超級共諜3(1 / 3)

營救妻子 設法脫嫌

1944年4月的一天晚上,李時雨和楊寧、孫靜雲3人開了一個黨小組會,學習“整頓三風”。楊寧走後不久,李時雨正準備休息,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趕忙走到三樓從窗口向樓下張望,隻見樓門口停著一輛吉普車,周圍有幾個日本憲兵。他知道情況不好,便趕緊跑到樓下電話室,向偽警察局司法處值班室掛了個電話,謊說家來了強盜,叫他們趕快來人救援。

李時雨走出電話室,轉到客廳時,隻聽“咚”的一聲,大門被砸開了,闖進三個日本憲兵和一個翻譯。一個憲兵上前抓住李時雨插在睡衣口袋裏的左手向上一提,露出了他手中所持的手槍,一下子搶去了他的手槍。李時雨本沒打算抵抗,隻是帶著不滿的口氣問:“你們這是幹什麼?”翻譯答道:“我們是北平日本憲兵隊的,你的臥室在哪裏?領我們去檢查一下。”日本憲兵邊蠻橫地說著邊上來拽李時雨。李時雨又邊走邊喊:“靜雲,來人啦!”意即向她報警。

為了拖點時間,李時雨領著憲兵和翻譯慢慢走進二樓臥室,這時孫靜雲正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翻譯問:“你們的來往信件都放在什麼地方?”李時雨指著五鬥櫃說:“就在那裏。”翻譯拉開抽屜,將所有信件和文件都翻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破綻,便對憲兵“咕嚕”了幾句。憲兵厲聲說:“把他太太帶走!”沒等李時雨張嘴,孫靜雲忙答話說:“好,我跟你們去。”說著,她便穿好衣服,跟他們出門上了汽車。

孫靜雲為何這麼好說話,自己主動要跟日本憲兵走呢?原來那天她主要是考慮床頭櫃的抽屜裏放著一本《政治經濟學大綱》,裏麵夾著楊寧同誌寫的黨小組會的提綱,還有汽車房的小樓上存放著的大量的資料,倘若再拖延時間,這些東西被他們翻出來,那可就糟了!還有一層考慮,自己被捕了還有李時雨營救,要是弄不好把李時雨也逮捕了,就不好辦了。

孫靜雲被帶走好大一陣兒,警察局司法處日方副處長菅賢二郎才來到李時雨家,他安慰李時雨說:“你太太去去,他們問問,很快就會回來的。”

本來,北平日本憲兵隊來上海是逮捕李時雨和孫靜雲兩人的,但上海日本憲兵司令部和偽上海市警察局日方負責人說:“李時雨是中國政府的高級官員,沒有確鑿的證據,又未向中國政府照會,是不好逮捕的。”經過商議,他們決定先把他太太抓去,問出口供,拿到證據後,再來上海逮捕李時雨。

李時雨那時雖然還弄不清他們是怎樣搞的鬼,但心裏明白他們是通了氣的。他便向菅賢二郎大發脾氣說:“日本對中國大講什麼‘友好’、‘平等’,這些全是假的!你們簡直沒把中國政府放在眼裏,沒把中國人當人看待。你們純粹是強盜!”菅賢二郎見李時雨真的動了大怒,隻好不住地向他解釋,安慰他不必著急。李時雨憤憤地說:“不行,我得找陳市長去!”

李時雨急匆匆來到陳公博的公館,他走近陳公博的寢室房門遇到鄭副官,便問:“陳先生起來了嗎?”鄭副官回答說:“正在吃早點。”沒等通報,他便闖進了餐廳,開門見山地說:“陳先生,向您報告一件不幸的事。我的太太被日本憲兵隊抓走了!”陳公博聽後愣了一下,接著問:“啊,有這事?為什麼?怎麼搞的?”李時雨把事情的經過向他陳述了一遍。

陳公博說:“這太不像話!”李時雨接過來說:“是啊,我們太沒有保障了,真沒法幹了!這不是和華北和滿洲國一樣了嗎?陳先生,這不僅是我個人的事,所有南京政府官員都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命運。我請求陳先生把我的太大要回來。她有什麼問題,由我們中國政府處理。如果對我也不相信,那就把我也關押起來審查。日本人如此對待中國官員,叫我怎麼在警察局幹下去?請陳先生給我以指示!”

聽了李時雨的一番強硬的申訴之後,陳公博也有些憤怒了,說馬上叫林秘書(也是翻譯)打電話,叫市警察局特高處處長王島茂來辦理此事。接到林秘書的電話後,王島茂很快就來到陳公館。陳公博向他大發雷霆說:“真是豈有此理,趕快把人給我要回來!”陳嚴厲地聲稱:“日本人如此目無中國政府,隨便搜查中國官員的住宅,隨意抓人,我這個市長沒法幹下去了!這是違反中日條約的,是破壞中日新關係的。”王島茂向陳公博表示一定認真去辦,請他放心。

雖然心裏著急,李時雨照常上班。去偽市政府送批文件時,陳公博告訴他:“你太太的事,我已讓王島茂去辦,你要沉著應付。”在此期間,偽組織各機關許多人向他慰問,表示關懷。李時雨便借機告訴他們:日本憲兵隊隨便抓人,做偽官的得不到保障!凡是與他要好的人都表示同情,不少人在陳公博麵前流露出哀怨情緒,這給陳公博以很大壓力。據說,陳公博曾多次叫林秘書打電話給王島茂,催問此事。經王島茂交涉,兩周之後,上海日本憲兵司令部派憲兵少尉中村去北平,把孫靜雲接回了上海。

孫靜雲回家後的當晚,向李時雨詳細地敘述了被捕後的經曆。

原來那天夜裏,孫靜雲先被帶到虹口日本憲兵司令部,天亮後便被押上開往北平的火車。到北平後,她被押解到西交民巷日本憲兵隊,受到連日審問。日本人主要是問他們與何鬆亭是什麼關係,現在何鬆亭在哪裏?孫靜雲坦然地回答說:“我們與何鬆亭是同鄉朋友關係,隻知他是銀行職員、大學教授,在天津見過麵,不知他的住址,更不知他現在何處。”此外,再問什麼她都回答:“不知道。”憲兵隊未搞出東西,便向孫靜雲施行了種種酷刑,灌涼水、跪磚頭、用棍子打……孫靜雲強忍著劇痛,始終未吐露一字真情。

在刑訊中,孫靜雲與敵人展開了勇敢機智的鬥爭。開始審她時,拷問了幾次,也沒問出名堂,日本憲兵便叫翻譯繼續審問。這個翻譯名叫王一鎮,大連人。當他逼問拷打孫靜雲時,她正顏厲色地小聲問他:“你是中國人嗎?你家裏姐妹不受日本人欺辱嗎?為虎作倀,替日本人打中國同胞,算什麼英雄好漢!”這個翻譯聽後手顫了一下,麵有愧色。從那天起,日本憲兵再叫他刑訊時,他就不那麼認真地打了,隻是把孫靜雲的棉旗袍後身抽打得破爛不堪,而沒有重創她的身體。孫靜雲被釋放前,那個翻譯悄悄地對她說:“真慚愧呀!我這個男人,還不如你這個太太。好樣的,為中國人增光,你可算上女英雄啊!”孫靜雲說:“你以後不作幫凶,多向著中國人,還是可以贖罪的,好自為之吧!”

聽完妻子的敘述後,李時雨這才明白,事情原來是因何鬆亭被敵人盯上而引起的,他們從何鬆亭那邊掌握了他與李時雨夫婦來往的證據。敘述完被捕後的經曆,孫靜雲把那天為什麼那麼爽快地跟敵人走的原因,告訴了李時雨。李時雨暗自佩服妻子想得周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雖然安全地闖過了這一關,但敵人並沒有放鬆對他們的注意,仍暗中監視他們,有時甚至公開找麻煩。孫靜雲回滬後,每當上海市發生什麼政治事件,日本憲兵司令部便會把李時雨找去問來問去。有一次,靜安寺一帶發生了爆炸事件,偽警察局特高處正忙著偵察,尚未摸到頭緒,日本憲兵司令部又來找李時雨問長問短。他答複說:“我是辦刑事案件的司法警官,對於搞政治案件的特高課不是內行,我正要問你們呢!怎麼?你們日本憲兵隊無法破案,為什麼老是向我這個外行中國人求教呢?”李時雨總是這樣冷言冷語,以極不耐煩的態度對付他們。盡管如此,仍不能甩掉他們的糾纏。

李時雨想,如此下去太被動了,這不是長久之計。可怎麼擺脫鬼子的糾纏呢?他向陳公博講了這件事,說請他幫助解決,以便自己安心工作。李時雨向陳公博發牢騷說:“日本憲兵隊真不講理,無緣無故地把我太太抓去,嚴刑拷打一頓放回來還不算完,現在又對我糾纏不休。這不是欺負我個人,這反映出他們對中國政府的蔑視和欺侮!”陳公博聽後當即吩咐滬西區區長卜立夫負責與日方交涉,讓他一定想辦法幫助李時雨解脫糾纏。

卜立夫是東北人,曾留日學航空,與李時雨私交甚厚。他會說日本話,與日本憲兵隊比較熟,自接受陳公搏交給的任務後,很賣力氣地與日方聯絡。他一方麵向日本人吹噓,說李時雨是陳公博的親信,要他們看在陳市長的麵子上,不要再找他的麻煩。另一方麵,他用李時雨給的錢,以他的名義宴請日本人並送些禮品。這樣一搞,上海日本憲兵司令部的那幾個家夥果然不再來找他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