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通過參加大會,李時雨對汪精衛一夥投敵賣國的罪惡活動,有了更深刻、更全麵的了解,取得了對我黨來說十分珍貴的第一手情報資料。
打入汪偽 虎狼為伴
1940年3月30日,偽國民政府在南京成立,一群漢奸粉墨登場了。汪精衛及各院、部、會主要負責人陳公博、周佛海等宣誓就職。這一時期,李時雨的工作麵臨較大的轉折。在偽中央政治委員會召開的第一次會議上,通過了立法委員名單,共50人。李時雨被任命為立法委員,同時還被任命為偽中央政治委員會法製專門委員會主任委員。
開始,李時雨對於去南京開拓新的工作曾有過劇烈的思想鬥爭,因他在平津打下了相當好的地下工作基礎,現在又要單槍匹馬、赤手空拳地闖入敵營,不知何時才能站穩腳跟。何鬆亭聽了他的想法後鼓勵他說:“你具有開拓者的才能,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大顯身手,為黨做出貢獻。”華北社會部的許建國(建國後曾任公安部副部長)很快就作出決定,批準他打入汪偽政府。李時雨堅決地服從了組織的決定。為了他的行動方便,決定暫不帶家屬,他的妻子孫靜雲仍留北平工作,由他一人隻身前往,以後可以探親為名,回北方彙報工作。
4月中旬,李時雨同焦瑩等10餘人乘火車抵達南京。李時雨與朱晶華見了麵。他告訴李時雨,汪偽政府之所以任命李時雨為立法委員,是因為他當過“六大”代表,又是天津市黨部常委,是論功行賞分配的;加上他是學法律的大學畢業生,當過法官,資格條件也具備。主任委員是個有職無權的差事,但地位較高,接觸可上可下,又不用上下班坐機關,這對於李時雨的工作來說,倒是很相宜的。他就利用這個便利條件,活動於敵、我、友之間,廣泛地結交朋友,逐漸擴大接觸麵。
作為偽立法委員的李時雨,免不了要與偽立法院長陳公博打交道。陳公博是個政客,1892年10月生,廣東南海人,青年時能說會寫,被稱為“風流才子”。五四運動時初露鋒芒,為陳獨秀賞識,曾加入廣州共產主義小組,出席黨的“一大”;後因犯錯誤受留黨察看處分,不久被開除出黨。1925年他加入國民黨後,以“左派”自詡,後來演變為反蔣的改組派的代表人物,深受廖仲愷與汪精衛的器重。但他不久又與蔣介石合流,是老蔣的座上客。曾任廣東省農工廳廳長和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委兼工人部部長等職。廖仲愷被刺遇害後,陳便投靠汪精衛,是汪氏的左右手,成為國民黨改組派的元老之一。
李時雨第一次與陳公博談話,是在偽立法院院長辦公室。偽立法院第一次例會,對於立法程序中的“三讀通過”發生了爭論。有的委員主張凡經立法院討論通過的法案,必須要三讀通過,才算合法完成;有的委員則主張不必那樣機械。偽立法委員中,真正學過法律,懂得立法、司法的人不多,沒有什麼專家學者。雖然有幾人曾當過律師,但他們對法律大都是一知半解,因此對這一小小問題爭論不休。陳公博聽說李時雨是學法律的,當過法官,加上聽他在會上發言的觀點很有見地,知道他是有真才實學的內行,便由他的女秘書、偽立法委員莫國康約李時雨同他談談。
陳公博是李時雨的頂頭上司,這個大漢奸是個民族的罪人,李時雨本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但考慮到可以將他作為最合適的獲取情報的對象,李時雨心裏也就坦然了。與這樣一個汪偽政府的高官元老初次相見,怎樣更好地把握分寸呢?李時雨想來想去,還是按照與何鬆亭在天津總結的那幾條經驗,在敵區做情報工作,首先當然是分清敵、我、友,但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政治麵貌、不泄露黨的機密的原則下,對任何人都要“謙虛、謹慎、誠摯、坦率”。隻有顯出忠厚誠實,才能取得人家的信任,也才能得到真實情況。千萬不可像國民黨特務那樣,狡詐奸猾,鋒芒外露,使人望而生畏。
李時雨想,大漢奸固然喪失了民族氣節,但他們對部下還是要求有真才實學,以利於他的使用。為此,李時雨便以青年老成,有禮不卑的姿態出現在陳公博的麵前。當陳公博提出問題時,李時雨就有條不紊、有理有據地對答。他很自然地表白自己曾是國民黨改組派,是陳公博的追隨者,對陳公博仰慕已久。陳公博是政治舞台上的老手,見多識廣,老奸巨猾,李時雨不能對他肉麻地吹捧,隻能給他輕輕地戴上一頂高帽。初次見麵,效果很好。事後,莫國康對李時雨說:“陳先生對你的印象很好,說你為人敦厚誠實,法學很有根底,是個有才能有作為的青年。”
從此,陳公博經常找李時雨談問題,李時雨與他常接近,逐漸得到他的“信任”和“重用”。李時雨從他的談話中,得到許多敵偽方麵的重要戰略情報。
陳公博的女秘書莫國康是廣東東莞人。她身材纖弱,麵貌清秀,不怎麼愛打扮,故作老成之態。她畢業於北大文學院,精明幹練,政治欲望很強。她想借陳公博的權勢拉攏一部分人,在汪偽政府中形成一種勢力。閑談中,李時雨說他是北大法學院學生,她說她是北大文學院學生,於是他們便拉上了同學關係。他們彼此表示今後要互相幫助,在陳先生的領導下做出一番事業。
偽立法院的立法委員和工作人員都不知李時雨的底細。他們見他能經常麵見陳公博院長,並與他的女秘書那樣熟,誤認為他是陳公博的親信了。這時,李時雨便擺出法學專家的架勢,但又平易近人地活動在大家當中。很多人也主動跟他套近乎,包括他的法學院同學羅貫一和高躍武等(他們都在各科室工作)。於是,李時雨在偽立法院很快就打開了局麵,上上下下通行無阻了。僅3個多月,李時雨就把汪偽政府的人事組織及他們活動的種種情況了解得比較清楚了。
1940年7月,李時雨借偽立法院暑假休會的機會,回到北方向何鬆亭彙報工作。10月,借口看望家屬,又回北方彙報一次工作。
在南京幾個月的活動中,李時雨同各方麵都建立了良好關係,肯定能站穩腳跟,進一步開展工作的。經與何鬆亭研究,認為孫靜雲有必要去南京與李時雨一起工作了。因為李時雨經常請假回北方,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和懷疑,還是由孫靜雲擔任機要和交通為好。她沒有社會職業的約束,可以自由往來,傳遞情報,不僅及時而且靈活方便。經黨組織同意,李時雨全家於1940年11月間遷往南京。從此,孫靜雲便擔當起情報交通工作。她經常往返於天津、南京,將李時雨搜集到的情報資料送給何鬆亭,何鬆亭隨即轉報晉察冀根據地的中共北方分局社會部部長許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