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成婚 救護戰友
李長亨當上了“省特會”的特務頭目後,為了利於隱蔽鬥爭工作的順利開展,組織上希望他盡快成家。在成都九眼橋的春來茶館裏,陳於彤對李長亨說:“紅岩的主要領導同誌說,你占領的陣地是很能發揮火力的陣地,一定要堅守、死守,非到萬不得已時不能輕易撤出,要作長期打算,要準備組織家庭。”
組織上對他成家的事很關心,中共川康特委書記陳國瑞提出,給他介紹一位作地下工作的女共產黨員成家。但李長亨認為這樣做不合適,兩個共產黨員在一起容易暴露目標,一旦出事,將會給黨的事業帶來重大損失。陳國瑞覺得李長亨說的有道理,也就作罷。不過他再三向李長亨轉達南方局負責同誌的指示:為了長期潛伏的需要,必須準備組織家庭,不給國民黨特務找到一點破綻。
中統川調室和“省特會”的同事以及李長亨在社會上的熟人朋友,都想給這位年輕有為的國民黨政工人員介紹對象。而李長亨開始裝著不在乎的樣子,後來為了減少麻煩,他幹脆告訴別人自己已經有心上人了。其實,在李長亨心中確實有一位各方麵都十分合適的對象。她就是李長亨川大同學趙自誠的妹妹、年方20歲的小學教師趙蜀芳。
原來,李長亨1940年秋到四川大學政治係借讀時,與同班同學趙自誠關係十分要好。不久,他就搬到趙自誠家中暫住。趙自誠的父親趙選曾任原四川軍閥劉湘的私人秘書,時任國民黨成都縣黨部書記長,但其為人正派,有正義感,絕不同於一般國民黨黨棍。後來,李長亨和趙選又同住在西玉龍街的國民黨成都縣黨部機關裏。趙選看上了李長亨這個年輕人,認為他好學上進,聰明能幹,有意招他為婿。通過觀察,李長亨對端莊賢淑、心地善良、知書識禮的趙蜀芳亦十分傾心。他認為趙蜀芳父親趙選的國民黨縣黨部書記長的職務,也有利於為自己今後的工作作一些掩護。李長亨把他的上述想法告訴了陳國瑞,請陳轉告南方局審查趙蜀芳及趙家的有關情況。不久,陳國瑞約見李長亨,告之南方局已通過審查,同意他和趙蜀芳組成家庭。
1946年1月25日,李長亨與趙蜀芳舉行了“隆重”的婚禮。李長亨請了許多“同事”和朋友來慶賀,還專門請了他在成都國民黨中央軍校的上級、軍校政治部主任鄧文儀作證婚人。婚禮、婚宴十分排場和鬧熱。鄧文儀曾是黃埔一期學員,其資曆甚至早過國民黨特務頭子戴笠。他親自為李長亨和趙蜀芳作證婚人,並一起合影留念,使許多參加婚禮的賓客對李長亨更加刮目相看。婚後,妻子趙蜀芳辭掉了小學教師這份工作,但她直到李長亨回到組織懷抱時,才知道身為國民黨高級軍官的丈夫原來是個共產黨員。
婚後,李長亨繼續為黨的事業戰鬥在龍潭虎穴中。他與中共黨組織的接頭地點,一直都在成都九眼橋的春來茶館。李長亨把情報用極小的字寫在紙上,然後卷成“香煙”,在茶館給接頭人。這樣即便有人盤查,也可把情報點燃後當煙“抽掉”。有時,李長亨也會把情報放進點心或者煮熟的雞蛋裏悄悄送出。他工作很小心謹慎,所以一直沒被敵人發現。
成都中統特務頭子、共產黨叛徒葉申之獨自掌握的一份中共秘密叛徒名單,這些人都被派回了原單位,給中共帶來了極大的威脅。為了從中統特務科長葉申之處獲取這些重要情報,李長亨千方百計與葉申之搞關係。李長亨知道,組織上經費也很困難,他通過自己幾份兼職工作的薪水,來結交三教九流人士。有時手頭緊,甚至要將手上值錢的東西當掉。他常把家裏的東西送進當鋪換錢,供特務們吃喝玩樂。到後來,葉申之已經完全把他當成“哥們”。
1946年4月初的一天,李長亨把葉申之灌得酩酊大醉,兩人攙扶著進了辦公室。喝多了的葉申之打開保險箱,拿出絕密“特情”檔案向李長亨炫耀,隨後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李長亨迅速打開“特情”檔案翻閱,發現打入我方的特務名單,他把名字牢牢記在心裏,隨後立即向上級彙報。南方局立即采取緊急措施,斷絕了與叛徒的聯係,並通知所有與他們認識的同誌撤離成都。
1946年5月,國民黨政府還都南京。5月末的一天,陳於彤約李長亨見麵,告訴李長亨他要離開成都了,以後由川康特委陳國瑞同誌與他聯係。陳於彤還轉達了中共南方局的指示,要求李長亨堅守崗位,並說:“以後如果川康黨組織出了什麼問題,你在成都與他們失去了聯係,你可以轉移到任何地區,三五年內可以獨立進行工作,可在任何地區或部門直接與黨中央聯係,就問黨中央:我黨有無黎強同誌?這就是你同黨中央的聯絡暗語。黨中央一定會回答你的。”
1946年8月的一天,“省特會”一組外勤特務劉道生對李長亨說,他在祠堂街發現了一個老共黨分子,好像姓周,叫周什麼的。劉道生曾任中共成都工委書記,被捕後成了叛徒。按照他所描繪的相貌,李長亨認定他發現的共產黨人正是他的入黨介紹人周俊烈。他讓劉道生繼續監視,自己則不露聲色地很快將這個情況告訴了陳國瑞,要求組織上通知周俊烈立即轉移。誰知幾天後,陳國瑞在一次接頭時卻對李長亨說:“我們沒有周俊烈這個人,無法通知。”原來周俊烈是由中央社會部直接派往成都地區的,與南方局有聯係,與地方黨組織不發生任何關係,所以川康特委並不知道周俊烈這個人。
李長亨隻好冒著暴露的危險,親自找到周俊烈,讓他趕快轉移。可是周俊烈卻說,他的事還沒辦完,一時半會還走不了。李長亨無奈,隻好叮囑他:你已被盯上,千萬要小心!
一個多月後,周俊烈還是被捕了。當李長亨從劉道生那裏得知此事後,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周俊烈被捕後能否扛得住審訊時的酷刑?他會不會出賣自己?如果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怎麼辦?中共南方局要求他“非到萬不得已時不能輕易撤出”,他沒有理由在此時選擇撤離。
李長亨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為了以防萬一,他身上隨時帶著兩個結婚戒指,一支快慢機手槍,還另外準備了一個特務身份證。若有人抓他,要錢給錢,要命就拚。如果跑掉了,在社會上他還有一幫袍哥和青洪幫朋友,可以藏匿一段時間,然後離開成都,到重慶去找黨的組織。
正當他思考應對策略時,審訊周俊烈的三組杜石公把審周俊烈的情況告訴了李長亨:“這人叫周俊烈,他說他早年與共產黨有過一點關係,以後多年沒有來往了,現在是個失業徒,找到共產黨當官的又不理他,現在成都無事可做,連吃飯都沒有著落。這下被抓了,正好有吃飯的地方了。周俊烈還說,你們如能給我介紹一個小學教師的職業,我還是可以勝任的,也就不會到處亂跑了。”杜石公雙手一攤“不管你怎麼問,他翻來覆去就是這些,你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