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玉將軍,您還不知道正在天津舉行的中日唐三方談判吧?”徐世昌也不在乎兒玉源太郎的諷刺,隻是笑道。
“當然知道。”雖然已經幾乎被完全隔絕在朝鮮半島,但兒玉源太郎總還是能通過一些渠道知道一些外麵的情況。伊藤博文代表日方前往天津參加談判,而以李鴻章和郭金章為代表的中美兩方則條件苛刻,態度堅決。這些情況他都知道。
“雖然知道,但恐怕還不清楚由郭金章將軍所擬定的條約細則。”徐世昌放下手上的茶杯蓋兒,“告訴你吧,按照郭將軍的要求,日本不僅要割地賠款,在之後也不能再行擁有戰列艦和超過三千噸以上的巡洋艦,也就是說,日本在未來不會再有能夠跟北洋水師相抗衡的海軍,甚至連反擊的力量都沒有。不僅如此,你們的佐世保、橫須賀等重要軍港也必須對中美軍艦開放,任其自由進出。另外,你們甚至連稅收都不能太高。這就在另一種程度上限製了你們的陸軍的發展……因為你們到時候可能連軍費都湊不齊。兒玉將軍,你覺得這樣情況下的日本還有前途可言嗎?”
“……我們大日本帝國是不會屈服於這樣苛刻的條件的。”兒玉源太郎近乎嘶吼般叫道。
“大白艦隊已經封鎖了日本沿海。不管伊藤博文怎麼努力,也不管山縣有朋在國內叫囂的有多麼厲害,他們都將沒有任何反擊的力量。而如果任由現在這樣的狀況持續下去……兒玉將軍,你是聰明人,應該想到日本的下場吧?”徐世昌悠然地品著茶,問道。
“……”日本的下場?兒玉源太郎死命地攥著手裏的刀,指甲嵌進了肉裏尤不自覺。徐世昌的話很明白,日本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簽署那個喪權辱國的條約,割地賠款,並且答應清國和唐州所有的條件。二,繼續頑抗。可那樣一來,就算大白艦隊不會長斯圍困日本,以北洋水師和唐州艦隊的力量,也完全可以截斷日本所有的對外航道。也就是說,哪怕清國和唐州不繼續向他們發動進攻,日本也難以支撐下去。因為,日本隻是一個島國,小小的島國。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支撐他們長久抗戰的力量。那時候,為了避免國家走向更加不可測的深淵,日本仍然隻有接受條約所提的條件。換言之,就是再被收拾一頓之後,仍需要簽署那個條約。
“可如果你在朝鮮自立,那就不一樣了。”徐世昌又接著說道:“朝鮮,地域廣闊,南北長約兩千裏,不僅可以是日本進入大陸的跳板,同樣也是我大清進攻日本的橋頭堡。……而最重要的是,朝鮮國弱。即便是以如今的日本,依舊擁有足夠的力量壓得它動彈不得。”
“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
“郭金章將軍對北海道極感興趣,日本必然要四失其一。如此一來,日本國內群情激憤,使得伊藤博文欲應而不敢應。所以,如果兒玉將軍你能在朝鮮取得名義上的自立,卻實際上將這塊土地歸於日本治下……那麼,必然可解得日本政府當務之急。不僅可以緩和民眾情緒,讓談判順利進行,而且還能在實際上開疆拓土。”徐世昌道。
“開疆拓土?”兒玉源太郎的眉頭現出了深深的溝壑,徐世昌貌似在為他、為日本考慮,給他們找出路,可越是這樣,他卻越覺得危險。這不是一個中國人,尤其是一個代表著相當力量的中國人所應該做的事情。難道,這家夥就不怕李鴻章,還有那個傳說一心想要滅亡日本的郭金章的怒火嗎?在遠東,現在誰敢招惹那個可以指揮整支大白艦隊的家夥?就在於……等等,郭金章?兒玉源太郎心裏一動,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老是拿不準。
“就是開疆拓土。北海道貧瘠,人口稀少,可朝鮮就不一樣了。這兒不僅有足夠的人口,論麵積也遠大於北海道。日本可一點兒都沒有吃虧啊。”徐世昌笑道。
“徐先生,我覺得很奇怪。”兒玉源太郎深吸一口氣,“我如果在此自立,朝鮮怎麼辦?朝鮮曆來都是大清國最忠實的藩屬,你們這樣的行為,不是等於直接將他們放棄了嗎?而且,你們想借此緩和日本國內情緒,讓伊藤博文閣下得以簽署條約。可一旦你們達到目的之後,誰又能保證你們不會在再次發動進攻?要知道,自立的我們可沒有任何正式的名義。”
“我不是說了嗎?你們呆在朝鮮,才是對我們袁軍門最好的保護。隻要你們在一天,我們袁軍門的地位就穩固一日。此謂……養寇自重也!即如明末之李成梁。”徐世昌笑道。
“那朝鮮呢?你們怎麼處置?”兒玉源太郎問道。
“交給你們了。反正……朝鮮君臣還在兒玉將軍你的手裏握著,不是嗎?”徐世昌輕笑一聲,一副渾不在乎的模樣。
“那我把他們殺了?”兒玉源太郎冷聲問道。
“隨便。不過……”徐世昌輕輕一笑,“如果是我,就跟朝鮮王室簽訂條約,聲稱你和你的軍隊並入朝鮮,從此以後即為朝鮮軍隊。然後借手上兵權,獨霸朝鮮。如此一來,各方麵就都有了理由,你們就能在朝鮮站住腳。就算我們有朝一日要來進攻你們,也要好好考慮一下。”
“並入朝鮮?”這主意似乎……兒玉源太郎再次眉頭緊鎖。徐世昌的話仿佛打開了一扇窗。可是,這事情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