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
“那您是什麼意思?”施阿蘭問道。他突然有點兒明白為什麼美國政府要派郭金章來擔任這個遠東事務的全權代表了。這家夥吊人胃口的本事絕對是超一流,嗯,逗人玩兒的本事也是一樣。
“因為我有在這兒呀。”郭金章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大家都知道我們唐州修建巴拿馬運河的故事吧?”
“您是想炫耀嗎?”施阿蘭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巴拿馬運河通航數年,每年都為唐州賺取到巨額利潤。看到這些,別人頂多也就產羨慕。可美法兩國政府卻要多心酸就有多心酸。美國還好,唐州再怎麼說也還是美國的一個州,雖然那個州過於獨立自主,但至少還承認是美國的一份子。而且這龐大的利潤最終還是會通過唐州政府轉投到美國國內。可法國就不一樣了。郭金章是硬生生地從他們手裏搶走的那條運河。本來,如果當時唐州就有現在的實力也就罷了,可那時候郭金章才剛剛跟切瑟特.阿瑟簽訂了《華盛頓條約》,唐州隻不過是空有一個名字而己。所以,如今眼睜睜地看著唐州政府悠哉哉地躲在西雅圖掙著大把大把的鈔票,法國人就忍不住想流淚。他們不願意回想當時自己所遇到的困難,也不願意回想郭金章是怎麼利用各方競爭的局勢才能最終漁翁得利。他們隻怪自己當初就沒撐住。在他們看來,不就是一個空頭唐州和幾萬亡命徒嗎?剛打完仗,那些家夥還能再跟法蘭西開戰不成?可那個混帳洋際運河公司居然就那麼把這麼重要的一條運河給放棄了……
“我可沒有想過炫耀什麼。我隻是想舉一個例子。就是我們在修建巴拿馬運河的時候,處於同一地域和近乎同一條線路的巴拿馬鐵路對我們工程的影響。”郭金章道。
“我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竇納樂道。
“巴拿馬運河和巴拿馬鐵路幾乎是在平行線上,這說明什麼?說明工程所需要的很多東西都要用鐵路運輸。所以,誰控製了巴拿馬鐵路,誰就能在最大程度上影響運河的工程進度,甚至是成敗。”郭金章道。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由於這四條鐵路線的重要性,所以清國政府不可能允許其他國家對其進行控製,是嗎?”田夏禮問道。
“沒錯。”郭金章道。
“如果不能控製自己投資和修建的鐵路,那我們還投資它幹什麼?”竇納樂笑問道。
“可以賺錢。”郭金章微笑,“投資方將擁有鐵路的營運權。隻是為了保證商業上的自由平等的競爭,不讓某些心懷不軌的人對清國本土的商業企業進行不公平的打壓,不論誰擁有鐵路的營運權,都必須雇傭八成以上的中國雇員,並且,清國政府,以及鐵路的股東們都擁有對鐵路調度的監督權。在除此之外,為了戰略和軍事需要,清國政府有權在必要的時候……這個,我就不用多說了吧?”
“這……似乎不算太過份。”田夏禮聳了聳肩。
“……”倒是真的不過份。哪個主權國家的鐵路不是這樣的?可這是在中國啊。在中國的列強投資者們居然拿不到什麼特權,這不已經是很過份的了嗎?可是……竇納樂和施阿蘭看了看微笑的郭金章,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意圖討要更多權力的想法。不過兩人還是暗暗下定決心找機會跟李鴻章好好地談一談,而且必須是在郭金章不在場的情況下。隻是,雖然有了這種打算,兩人還是不對自己的計劃抱什麼太高的期待。李鴻章雖然軟弱,可這老家夥也不傻啊。而且一下子四條鐵路,足夠這老家夥硬氣好一段時間了。至少他們不可能在這段時間內對這老家夥太過刻薄。影響了自己國家的那些大公司在未來鐵路上的股權,吃虧的還不是他們自己?
“具體的事情還需要在招標的時候再細細地解釋,我們再來談下一個問題。”郭金章又接著說道。
“還有?”清日談判,經濟開放,五艘軍艦,四條鐵路……竇納樂和施阿蘭覺得這已經足夠了。這四個問題,除卻五艘軍艦比較好說之外,哪一個放到正常時候不是可以隨便拖上那麼幾個月甚至幾年的,可現在倒好,郭金章居然一下子全倒了出來。兩人禁不住有些興奮,但兩肩之上的壓力也同時沉重了起來。這些問題現在談起來還好,接下來的後續處理才是最麻煩的,如果處理不好,國內肯定不會饒過他們的。而想到自己不久之後可能麵對的來自國內的壓力,兩人又止不住地看向了田夏禮……有郭金章在,美國人肯定是吃不了虧的,說不定還會在這些合作中占據最大的份額。而以郭金章的身份,這些功勞其實已經都算不得什麼,因為郭金章其實已經到頂了。所以,一直都在打醬油,甚至連力氣都不需要出的田夏禮先生很有可能會獲得其中最大的好處。
“這丫兒的怎麼就這麼幸運?”兩國公使忍不住暗暗罵道。而同時,在相互掠過各自的眼神之中,他們也發現,原本還算是盟友的對方已經隱隱約約地對自己露出了一絲敵意和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