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陸書予不想理他,鼻子輕哼。“我的酸奶給我。”

大哥做出一副不耐的樣子丟給她。

陸父吹胡子瞪眼就要罵他,見他還記得妹妹的叮囑,臉上又緩和下來。

房間一派和諧,氣氛正好。

陸希就在這一刻深深感覺到了難以逾越的十餘年的歲月橫亙她們其中。

如河水分兩岸,船隻在那岸,沒有放下來。

她說不清心底的想法。

直到陸書予看過來,她被溫知許攬在懷裏,小巧的臉白皙細膩,長發披散順滑,眼裏蓄積著淚給了她一個微笑。

陸希的神經崩的一聲,理智的玄斷了,鋪天蓋地的惡意止不住湧上來。

她恍惚中聽到一聲歎息,這是她二次出現這般的錯覺。

這時溫知許溫柔的喚陸希。

“來,陸希,好孩子。一路過來辛苦了吧。”

溫知許看過陸希的證件照,證件照是幾年前的,照片裏她看上去清瘦,很黑,青春期臉上爆了幾顆痘,眼睛有些許無神,細看眉眼間和她父親很像,嘴巴則像自己。

如今也長的更大了。

需歲十八歲,出現她麵前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這時他們終於記起了陸希,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陸希張了張嘴,那句腦子裏預先設想排練過好久的“媽媽”,像被什麼黑魔法下了禁令,還是沒有叫出來。

“沒,還好。”她靦腆的低頭。

“希希啊。”陸父也一副拘束的樣子。

陸元新和溫知許自覺這些年虧欠這孩子很多,他想到那些調查的記錄。

才第一天回來書予就這樣子,他免不了生出幾分埋怨,可也舍不得說什麼,手心手背都是肉,書予這孩子怎麼就胡思亂想這麼多。

“先坐吧。”是陸書予。

病房其實是沒有椅子的,陸父、陸母很自然的圍著床坐上了。

陸元新才反應過來似的,環顧一周,又想站起來,又發現不到一米的床實在沒多大,床頭還靠著陸書予最喜歡的玩偶,是陸煜替她帶來的,立刻找到了話茬。

“對對對,先坐先坐,陸煜,還不給你姐姐搬把椅子過來。”

一旁站著低著頭玩手機的少年收起自己的手機暗自不屑的冷哼聲,不情願的大步出了病房,經過陸希帶起一陣風。

“這孩子!他是這樣,別管他。”陸父又是一吹胡子。

陸希啊了幾聲。

溫知許拉過陸希的手,上下看了看她,溫柔道:“你還蠻高的,讓媽媽看看,這些年你在外吃苦了,當初是爸媽一個沒看住你。”

她說起這些,本來就哭過的眼眶更紅了,陸元新連忙給她遞紙巾。

“你轉頭就不見了啊!我和你爸在街上喚了一圈立馬就報警了,可找不到啊,一直找不到啊。”

陸希本來不想哭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淚水跟著在眼眶打轉,她暗自咬了咬唇內側的軟肉,始終不願讓眼淚掉下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在哪裏都能活的很好的人,業餘做過各種兼職,看眼色討好她人,哄的福利院的阿姨、學校的老師對她偏愛幾分。

可現在正是她們對你最愧疚的時候,為什麼不願意示弱呢。

別犯傻了。

她再次張了張嘴,“沒事的……”

“媽媽。”她道。終於,叫出了這個稱呼。

在溫知許驚喜的目光裏,她靦腆的抿唇,一片母慈女孝的團聚聲裏,她瞥頭,撞進一雙譏諷著的眼眸裏。

那雙形狀漂亮、瞳仁很大的深色眼眸,哪怕飽含著惡意,可她光鮮的外表使得她像個不諳世事被搶走玩具而生氣的娃娃,且她光鮮的何止外表。

陸希呼吸一滯,從來沒有在意過外表的她突然間一種自慚形穢湧上心頭。

倘若她隻有外貌的話,陸希倒不會這樣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據說她鋼琴、書法和畫樣樣精通,成績優越。

又來了。

自她來到這座城市後,這種情緒時常湧上心頭。

“那是你大哥,這是你弟弟,這是……妹妹。”見她看著陸書予,陸元新趁機介紹,最後點了點陸書予,雖說不用介紹也知道,可陸元新覺得還是要說一下的。“這孩子,呃…”

……也被寵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