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躺在床上,對著窗外的天空一顆一顆地數星星時,冬至的落寞毅然像是個無法蘇醒的夢魘一樣,反複在我腦海裏重印著。
明明是上揚的弧度,可是,溢出來的卻是怎麼都填補不了的憂傷。
我看到他眼裏一閃即逝的晶瑩,他努力提起的嘴角,已經衝破了悲傷最後的堤壩。
三歲,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年紀!
一個本應歡聲笑語的家庭,那樣活生生的被命運撕裂。
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印象裏的爸爸雖然算不上英俊瀟灑,但絕對玉樹臨風。他會說很多的笑話,沒有了口氣的渲染,字語間的笑話會顯得乏味的多,但每次我都會笑的前仰後合。因為我知道,這樣爸爸媽媽都會比我更開心。
但是我有爸爸陪了我十年,我有一段完整的關於爸爸的記憶。
而冬至,那麼小,或許他能記得的隻是媽媽抱著他的呢喃聲而已。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我遠遠便看見冬至坐在那裏,耳朵裏塞著耳麥。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我清了清聲,想要讓自己的口吻變得輕鬆起來。
“在聽什麼?!”我從他耳朵裏搶下一隻耳麥。
“你來了!”
冬至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翹,一邊拿下自己另一邊耳朵裏的耳麥。
“咦?怎麼沒有字幕?”我看著白屏的隨身聽,“你沒在聽啊?”
“嗯。”
“那為什麼要塞著這個?”
我沒有聽過音樂,所以我認為塞上耳麥的都應該在聽音樂,卻不想還可以這樣…
“因為不想被打擾。”
我想從冬至的臉上找出一點昨晚遺留的痕跡,但是他的整張臉都被淡淡的笑意暈開,就連這麼奇怪的理由都被他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
“喏,給你看這個!”
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錢夾遞給我,最起碼那是我認為的錢夾,但是當我打開發現裏麵排列整整齊齊的是一張張照片時,我還是被訝異到了!
“你不是想看我媽媽?裏麵有很多張!”
“冬至,我…”
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落寞,眉宇間是熟悉的清遠,但此時正參雜著絲絲的幸福和滿足…
我有些遲鈍的取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嬰兒,從背景看得出來,時代有些久遠,但是照片被保存的很好,一點歲月的痕跡也沒有留下。
“初夏,每一張都有我的媽媽哦!”
我知道,也看得出來,每一張照片裏都有一個相同的女人,或開心或調皮或幸福的笑著,每一張照片都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冬至的媽媽有一頭好看的直發,大大的眼睛像是月亮一樣明亮皎潔,我想冬至白皙的皮膚一定遺傳至他媽媽。
可,他的爸爸呢?一直沒有聽到他說他爸爸,照片上要不是他的媽媽,要不就是兩個人的合照。
“真的很漂亮呢!果真是基因好!”
我毫不加猶豫的讚賞,因為我看到了冬至彎彎的眼角裏,有無數顆星星正一閃一閃的放著光芒!
“初夏,有媽媽…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當然啊!我媽媽她是——”我一時忘形,竟然忘記了冬至他,“…其實,我也很想念我爸爸,就像你想念你的媽媽一樣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