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來
搞不清小雨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麼藥，初夏潛意識裏還是覺得小雨不會再有什麼陰謀，即使這種潛意識被慕千帆質疑了一次又一次。
女孩子的心他哪裏會懂呢，那種第六感，往往比你聽到看到的都要準上幾倍。
於是她很瀟灑地無視了慕千帆的各種抱怨，在十一點種敲響的時候牽著別扭的小男生進了餐廳。
晴子和小雨早就等在那裏。
見他們進來，小雨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眉毛彎彎，嘴角上揚。晴子靜靜地立在小雨身旁，輕輕抬起手來打著招呼。
西餐廳裏靜得可以。
“這麼準時哦？”小雨調笑著，聲音已經恢複以往的歡快甜美。
“你莫大小姐邀請，怎敢不準時？”慕千帆給初夏拉開椅子，不鹹不淡的語氣有著明顯的諷刺。
小雨臉色微變，附在晴子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晴子便對初夏笑笑離開。
“千帆，我們之間難道非要這樣麼？”待到晴子走遠，小雨滿眼委屈地看著慕千帆，“就算以前是我錯，你就真的不能原諒我麼？”
“原諒？嗬，這話從何說起？”慕千帆的聲音冷得像冰，“莫大小姐，我和初夏，不恨你已經夠給你麵子了，你還想怎樣？”
初夏愣愣地看著一臉寒霜的慕千帆，一陣失落驟然襲來。
原來，她還是沒能改變什麼。
千帆心裏的仇恨絲毫未減。她以為，她在身邊，他就會慢慢不再恨了。
可是，她錯了不是麼？
“哥。”小雨臉色有些泛白，一聲哥叫的生澀又別扭，“這些事，就讓它過去好不好？”
“過去？那麼多事，過得去麼？”慕千帆的眸光冰寒，“現在叫我哥了，當初你打初夏的時候怎麼沒記得我是你哥哥？”
小雨泛白的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初夏看得出，她緊抿的唇是為了不讓眼淚溢出。
“千帆，那些都過去了。”初夏抓著慕千帆的胳膊，示意他收斂一些。
慕千帆冷冷地看向小雨，嘴上卻溫柔地對初夏說著：“初夏，有些恩怨，你是不會明白的。”
初夏冷笑，“我怎麼會不了解。”
慕千帆登時愣住，疑惑地轉頭，對上初夏那雙澄澈堅定的眸子，“你……”
“在連岸的時候奶奶都告訴我了。”閉上眼睛深深呼一口氣，初夏幽幽道：“千帆，這麼多年過去了，孰是孰非，真的那麼重要麼？”
“怎麼不重要，”慕千帆的目光穿過初夏飄到更遠的地方，“有些傷痛，永遠也忘不了。”
“千帆，即使忘不了，我們難道就不能原諒麼？”初夏盯著慕千帆，眼裏的堅定讓他恍惚。
是多久，沒見過有人這樣看他了？
把傷口藏在心裏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自己的慕千帆小獸，是有多久沒有人真心對待過他？
初夏，原來，你就是天使。
原諒我用這麼俗的比喻，你，真的是我的天使。
“原諒，怎麼原諒……”千帆喃喃著，忽而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連帶著語氣也變得冰冷。
“千帆，你不是小孩子了，孰是孰非還是分不清麼！”一個陰冷的女聲似冷風一般鑽進三人的耳中。
幾乎在同時，初夏和慕千帆抬頭，小雨把頭深深地低著，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冷傲高雅的婦人緩緩向他們這桌走來，高跟鞋在地上敲著清脆的節奏。
“莫小雨，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麼？”她深深地看了小雨一眼，繼而對著千帆冷冷說道：“我以為，這些年，你長大了，能分得清是是非非。”婦人在桌前站直，帶著強烈的壓抑氣息，“你讓我失望了。”
“失望？你有權利失望麼？”因為氣惱，慕千帆額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著，“這麼多年，你對我不管不問，我是死是活與你有關麼？
“我沒有不管你。”婦人搖搖頭，並沒有被慕千帆激怒，依然是冰冷森寒的語氣，“那時你恨我，我以為到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這一切，可是，你讓我失望了。”
“是，我是讓你失望了，我也失望！”慕千帆幾乎是用吼的，整個餐廳回蕩著他憤怒的聲音：“我失望的是我沒能讓你氣死！我失望的是我竟然是你的兒子！你當初怎麼不讓我胎死腹中！”
“你！”婦人臉上泛出微微的紅色，“不可理喻！”
“哈哈，我是不可理喻！我從出生就是錯！從小就被人拋來拋去！錯在我的出世，錯在我是一個冷血動物生的。哈哈。我真的替父親不值，為了一個無情的女人去死！”
憤怒扭曲了慕千帆原本帥氣冷峻的臉龐，他嘶吼著，帶著滿懷的傷痛。
初夏怔怔地看著千帆的樣子，震撼地說不出一句話。
這就是仇恨的力量，能讓冷漠如斯孤傲如斯的慕千帆變成了現在這番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