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可注意街對麵的那個男人已經很久了,他一天都坐在牆角的陰影下,曬不到一點兒陽光,他身上的氣質是憂鬱的,臉龐是英俊的。
他最近幾乎每個星期二都會帶上一本書來這裏坐上一天,但時隔兩個星期他才再次出現,維可不知道他的名字於是稱他為[星期二先生]。
星期二先生好像受傷了,他的左胳膊垂在一邊,隻有右手在翻書,維可低頭忙碌著,並不能時時刻刻都觀察他。
維可大學畢業後開了一家小花店,花店不大,但是維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父母遠在法國,所以維可的生活盡管平靜,但也太無趣了一些。
當星期二先生合上書的時候,維可就知道他要走了,但是和往常不同的是,維可眼疾手快地從桶裏拿出一大捧開的正盛的白色桔梗花。
握著這捧花,維可快步跑到了街對麵,萊姆斯正要撐著身子準備起身時,卻發現身前投下了一片陰影,接著就是一大捧白的如同蔚藍的海撲上沙灘的大朵大朵浪花一般的花。
一張靦腆純樸的小臉從花束後麵冒出來,“送給你。”她那雙蜂蜜色的眼睛濕漉漉怯生生地,維可把花束往前遞了遞。
萊姆斯臉上有些困惑,“小姐……我們認識嗎。”維可搖了搖頭,“不認識,現在可以認識一下嗎?”
男人臉上有很多疤痕,但給人的感覺不是凶神惡煞,維可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心疼。
“我叫維可·瓊斯。”將花塞到男人懷中,維可笑眯眯地看著他,“噢,謝謝,萊姆斯,萊姆斯·盧平。”
萊姆斯懷抱著一堆花,這些潔白清麗的花朵快要淹沒他,隻露出了一雙灰綠色的眼眸,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維可想到,“對麵就是我的花店,要過去看看嗎?”萊姆斯抬頭望去,他一早就注意到了那個花店,花店的店主是一個小姑娘,每天都熱情洋溢地侍弄那些花朵。
他笑了笑,雖然看不見他的嘴唇,但是維可清楚的看到桔梗花上方的那雙灰綠色眼眸彎著,將萊姆斯帶到店內,維可拿出茶杯給他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這裏裝飾的別具一格,溫馨且浪漫,像是維可骨子裏流淌著法國人的浪漫主義,她笑意盈盈的看著男人打量自己的小店。
“還不錯吧?”她托著腮看向萊姆斯,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很棒。”他低下頭抿了一口杯中氤氳著霧氣的花茶。
[哢嚓—]快門聲響起,萊姆斯茫然地抬起頭,維可把剛剛拍出的照片給他看,男人低垂著頭,夕陽從他背後冒出頭,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紗。
“攝影也算是……我的一個小愛好。”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捏捏比劃著。
萊姆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你的生活很自由自在。”他也很向往這樣的生活,可惜都是空話。
維可笑著,“就是一個人無聊了一些,萊姆斯是做什麼工作的?”
男人蒼白的臉上有些窘迫,他低聲道,“我暫時沒有工作。”
“為什麼?抱歉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是一個優秀的人。”維可解釋道,男人看起來就像一個知識分子。
萊姆斯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說,維可看出他似乎有難言之隱,所以連忙打破沉默,“沒事啦!沒準你明天就能找到工作啦!”
萊姆斯點點頭,雖然知道這是維可安慰他的話。
但他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幻想,他以優秀的成績畢業,但最終因為身份連個穩定的工作都找不到。
這可憐可悲可惡的命運。
直到太陽完全沒過地平線,萊姆斯離開了花店,他孤寂的影子越拉越長。
萊姆斯來到了戈德裏克山穀,他將一大束桔梗花分成兩束分別擺放在莉莉和詹姆斯的墓前,掠奪者隻剩下他還能時不時來這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