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想了李院長所描述的發生在杜曉昴身上的事情的細節,蔡大成忍不住回答李院長道:“他確實還很年輕,不過已經能從細微之處,洞察到事物表麵之下更深一層的真相,並且能夠靜得下心、吃得下苦頭、耐得住寂寞,這每一點都是極為難得的可貴品質。他能夠在迷途知返後處之泰然,不帶有一點自責內疚的情緒;能夠以滄洲學院甲子班學子的身份,踏踏實實做一位酒樓的迎客小二,將所有辛苦無聊所以瑣碎的事情,做得麵麵俱到;能夠在,自己暗自仰慕的人一飛衝天之時,遠遠地自豪而又恬然地看上一眼,便又收回目光,仍舊不緊不慢地走在自己的路上,所以哪怕他此時著實很年輕,但心已經靜得可怕,哪怕是時光流逝、肉體衰老,都很難再讓他的心境生出波動。”

李院長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說這位蔡大府尹,不去學院裏當個闡述經義的教習,還真是屈才了,他將這番話在心中好好咂摸了一會兒,才終於說道:“我算是聽明白了,蔡大人你選中他,完全就是因為他在這間酒樓當迎客小二當得不錯,所以按你的觀念,和平年歲裏的朝廷官員,大概就應該像一名合格的小二一樣。”

蔡大成對李院長點頭笑道:“勉強可以這樣理解,而且事實上,要做一名合格的小二,比做好一名合格的官員還要難上一些。”

李院長沒有回話,隻是發出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意味的笑聲。

蔡大成最終緩慢而輕聲地說道:“已經不早啦,等過完最後一個年,明年開春的時候,一切就都得見分曉了。”

......

在蔡大成與李院長討論做小二與當官到底有著什麼關聯的時候,食客們正在就杜曉昴阻礙王掌律打兒子這件事情發表意見。

有人說他阻礙王掌律,完全是螳臂當車,不知死活了。

“你們看王掌律的臉色,明顯已經對他生氣了,怕不是收拾王公子之前,得先好好收拾他一番。”

“本來就是嘛,王掌律自家的親兒子犯了錯,王掌律要教訓兒子,有他這區區一個小二什麼事情?這就叫沒事找事!”

“朋友,你這就說差了吧,人家杜曉昴可不是一個區區的小二,他乃是滄洲學院甲字班的學子。”

“什麼,甲字班?不會是老兄你現在瞎編出來的吧?他那副模樣怎麼可能是甲字班的學子!”

“嘿,這位道友您可還真看走眼了,剛才說話的這位,家裏可是經營著中州城最大的牙行生意,還能在這種事上騙我們大家不成?”

牙行大概相當於華夏的人才中介所,雖然修行界的牙行感覺要高級許多,但在本質上卻還是沒有什麼不同,譬如哪個商行或者是家族正在擴張,急需人手,便會與相熟的修士說一聲,自家需要幾名什麼境界的供奉,又需要多少名什麼境界的工人與打手。

但是這種做法不但費時費力,而且成效甚微。真想招進來符合條件的修士,幾乎等同於撞大運。

於是便有專門的修士牙行出現,若是有哪個勢力需要人了,隻需要到牙行登記上尋求的修士的境界、特征、性別,、年齡段等篩選條件,便能夠讓牙行為他們準確快速而且批量地匹配到合適的修士。

當然牙行匹配到的修士也不是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牙行每天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人手在四處收集自由修士的信息,其中有意願將自己的修為或者是技藝換成修行資源的修士,就會被牙行記錄在名冊上,等到有人來招募修士,牙行就能根據這些名冊快速撮合。

而在諸多自由修士之中,學院學子當然是牙行再合適不過的目標,牙行往往在學院學子才剛剛完成兩個學年的修行之後,就開始與他們聯係,詢問他們是否願意提前掛名在牙行名冊上,而甲字班的學子,牙行更是將其中每一個都調查得清清楚楚,隻怕比學子本人的同學與教習更加清楚學子的詳細情況,而這些都是牙行為了能在不久的將來從中賺取到一筆服務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