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娥第二天照舊來到後廚,跟在曾嬤嬤身後。
曾嬤嬤是後廚總事,一手精湛的廚藝在整個中州都叫得上號,現在年紀大了,親自動手做飯的時候少了,隻是在廚房裏巡視,不時指點幾句。
她走到一處灶台,看了看幾道剛出鍋的菜肴,臉上皺紋彎曲,滿意笑道:“不錯。”
又慈祥地對身後雙髻少女說道:“梅丫頭,你家晴小姐的菜都燒好了,快趁熱送去,別跟著老婆子瞎轉悠了。”
“好的,曾嬤嬤。”
梅娥心事重重地把飯菜裝入食盒,向曾嬤嬤道謝後,就離開後廚。
走出來之後,她在一個沒人的轉角處拿出一個小紙包,糾結半天,想到沐管事當年把自己從乞丐堆裏撿回來,不禁手上一抖,紙包中的白色粉末便撒了一些到食盒上。
梅娥連忙擦拭幹淨食盒,左右看看,沒有發現其他人。
如果這件事情泄露,整個後廚包括曾嬤嬤在內都會被連累吧?更何況晴小姐待我很好,隻是發現龍昊天真麵目後,小姐整個人好像受了打擊,對什麼都不關心,隻把自己一個人關起來修煉。
自己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背叛小姐呢?
梅娥下定決心,收起沐管事交給自己的小紙包,向小姐房間走去。
袁天晴收功開了門,仍舊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等梅娥把食盒裏的飯菜依次拿出,才隨意道:“今天晚了些。”
梅娥低頭,“是小梅的錯,路上摔了一跤,萬幸沒有打翻食盒。”
袁天晴看了一眼梅娥裙擺上的汙跡,沒有說什麼,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如今這具身體,非但不能不進食,由於對氣血的需求,還得消耗大量食物。
剛吃完飯,一隻小猿猴從窗戶外探出頭,不時東張西望,有些焦急,看見裏麵少女望過來,歡快地捧起一個大桃子,吱吱叫著示意。
袁天晴見了這個小腦袋,忍不住輕笑。
前身煉化元氣的過程可謂煎熬,忍受不住時就會到後山走走,和這隻天真活潑的小猿猴關係很不錯。
袁天晴接過桃子,無視小猿猴幽怨的眼神,拿出手帕擦拭了兩遍,然後手上稍一用力,將帶有桃核的那一半遞給小猿猴,道:“不要去鯉魚池子搗亂了。”
小猿猴不能言語,卻聽得懂人話,有些心虛,她怎麼知道我在魚池裏洗桃子?接過半隻桃子,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還是猶豫著遞給梅娥。
梅娥擺手拒絕。
小猿猴咧嘴一笑,快速收回桃子,轉身單手撐地,兩條後腿一蹬,幾個起躍,就消失了蹤影。
袁天晴這才收回視線,五六口將又紅又甜的半塊大桃子吃下,擦幹淨嘴角和手上的汁水,冷淡說道:“收拾吧,下次注意。”
看著小姐對小猿猴與對自己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梅娥突然覺得有些委屈,默默收了食盒走出門去。
......
兩月之後,袁天晴不分晝夜修煉,終於盡數煉化完剩下的兩箱丹藥,其間每日補充氣血的膳食、靈酒同樣沒有斷過,是以肉體根基堅實無匹,同時通往築基期的關隘也越發牢固。
室內,袁天晴盤坐於修煉法陣中央,身周有如沸水冒出騰騰白煙,臉色漲紅,牙關緊咬。
雖然此時體內經脈還未修複成功,但也不可再有耽擱,因為稍有不慎,這道關隘就會變成死關。
此時她已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聚集好所有元氣,一鼓作氣衝擊那道牢固異常的關隘。
渾身元氣糾集一處,如一支浩蕩鐵騎在體內經脈橫衝直撞,最後於氣海關隘處重重叩關。
一聲悶響,有如一記悶雷,自臍下半寸響起,低沉厚重。
老猿山上空本是晴朗天氣,突然飄來一片烏雲,內裏醞釀著淡薄劫氣。
袁托山正獨自坐在大廳堂上,不知在想著什麼,突然心有所感,抬頭看去,便知這是修士破境時,天地自發降下的劫難,渡不過去就一身修為返還天地間,這麼小的劫雲,對應的應是練氣期修士。
按理說築基大圓滿之下的修士,都沒資格讓天地降劫,除非渡劫之人極為天才,體內元氣遠超同境。
看那個地方,應該是天晴在突破?
袁托山腳步一邁,運用縮地之術來到劫雲下方,果然是天晴屋外,頓時又喜又憂,沒想到天晴的天資如此驚人,可以她的身體狀況,能安然渡劫嗎?
不過就算再擔心,他也無法插手天地之事,隻有在屋外護法,防止有人打擾。
沐漪正在賬房處理事務,也感知到此番異象,連忙放下手裏事情趕到袁天晴屋外,發現袁托山與猿護法早已守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