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殞(1 / 3)

鄭成奔喪回來,眼睛紅紅地對王大勇說:“我去了,聽你的跪下去隻管磕頭,偷眼看了看我爺爺的照片,根本就不認識。”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鄭成在我們麵前不再避諱他的冒牌身份。有幾次他還偷偷問過我:“劉小威,你說說那個真鄭成到底什麼樣?”

“比你好一百倍、一萬倍!”我說。

鄭成突然變得憂鬱起來:“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是個人就比我好。”

“你們?”我疑惑地問。“所有的人,”鄭成吼叫起來,可是接著聲音就溫柔了,“除了王大勇。”

我的心裏猛地一顫,那種溫柔隻可能對自己愛的人才會有。他說那句話的神情,使我聯想到自己默默呼喚小玲玲名字的時候。我第一次改變了自己對鄭成的態度,一時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鄭成說他到了鄉下,見到那麼多親戚,老鄭讓他叫什麼他就叫什麼,可是沒有一個人答應。他們全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他們。在臨河城,他隻認識兩個人。一個是老鄭,一個是王大勇。你們都不算,他指了指我和王小勇。

他這樣直率,讓我們很尷尬。我清了清嗓子問他:“那你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比如說,你的親生父親和母親,還有你的老家。”

鄭成搖搖頭說不記得了,他很小就被拐賣了。經過了好幾個師傅的手,流浪了十幾個省,受盡了世間的苦。

“那你就應該對老鄭好一點!”王小勇說。鄭成臉上的肌肉動了動:“會的。”他說,“我答應自己了,除了對王大勇好,就是對老鄭好。”他這一說,王大勇突然變得羞澀起來,臉都紅了。“你最好顛倒過來,我哥用不著。有毛病!”王小勇將臉一沉,很不高興。

王大勇最近好像有什麼心事,眼神飄忽不定的。“你怎麼了?”鄭成說,“我才走了兩天,你就這個樣。如果不是你同意,我才不去奔那個什麼喪呢。”“沒,沒怎麼。”王大勇說,“我有點頭疼,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來,我給你量量體溫。”鄭成拿出一根水銀溫度計,甩了甩。“不用,不用,我自己待會兒就好了。”王大勇坐了起來。第二天,鄭成神情嚴肅地問王小勇:“你哥哥這幾天和誰在一起了?”

“沒有啊。”“誰來找過你哥哥?”王小勇還是回答說沒有。

鄭成又來問我,我說不知道。鄭成看了我半天,轉身走了。第二天,王小勇也來找我。

“劉小威,我問你一件事。”“別來問我,我不知道。”我以為他和鄭成問同樣的問題,不耐煩地先堵住他的嘴。

“這麼說你知道?”王小勇一臉奇怪。

我被他弄糊塗了:“什麼呀?”“你見我哥哥的假腿了嗎?”

“什麼?”我嚇了一哆嗦,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見,誰會拿那玩意兒?”

“奇了怪了。”王小勇把眉毛擰成一個“川”字。“怎麼,不見了?他不是天天戴著嗎?會不會被老鼠拖了去了?”“去你娘的,你家有那麼大的老鼠!我問你正事呢,你到底見沒見?”

見他嚴肅起來,我也不得不認真起來,拍著自己的腿說:“王小勇,丟了東西別來找我!沒錯,我以前偷過鐵、偷過書不假,可那都是我們一塊兒幹的。再說了,我隻偷官家的,不偷私家的。我即使偷,也不會去偷那玩意兒,有啥用?賣也沒處賣,留著是禍害。你要相信我,咱們從今往後還是好朋友,你要是不相信,從今往後咱劃地絕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我一番義正詞嚴的表達,令王小勇不得不信。可他還是嘴硬:“那為什麼還沒等我說什麼事,你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一口一個不知道呢?”

“我……”我把手一甩,“我懶得和你解釋。”王小勇剛走,鄭成又來找我了。他倆前後腳,好像是約好的。“劉小威,我問你一件事。”“別來問我,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問與王小勇同樣的問題,不耐煩地先堵住他的嘴。“這麼說你知道?”鄭成一臉奇怪。我被他弄糊塗了:“什麼呀?”

“你見王大勇的假腿了嗎?”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見,誰會拿那玩意兒?”“奇了怪了。”鄭成把眉毛擰成一個“三”字。“怎麼,不見了?他不是天天戴著嗎?會不會被老鼠拖了去了?”“去你娘的,你家有那麼大的老鼠!我問你正事呢,你到底見沒見?”

於是,我又不得不拍起了自己的腿:“鄭成,丟了東西別來找我!沒錯,我以前偷過鐵、偷過書不假,可那都是王小勇逼迫、唆使的。再說了,我隻偷官家的,不偷私家的。我即使偷,也不會去偷那玩意兒,有啥用?賣也沒處賣,留著是禍害。你要相信我,咱們從今往後還是朋友,你要是不相信,從今往後咱劃地絕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我一番義正詞嚴的表達,令鄭成不得不信。可他還是嘴硬:“那為什麼還沒等我說什麼事,你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一口一個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