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重新陷入沉默。
吉田清子的頭半靠在降穀零的懷裏,她沉默半晌,又重新道歉:“對不起。”
除了這句話,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她微微垂眸,內心不由得有些責怪自己:降穀零已經經曆過很多離別了,自己卻還一再讓他擔心。
聯想到降穀零剛才說的在新聞中看見自己,她有些不敢想象對方當時的心情。
愧疚和心疼一時之間占據了她的心房,吉田清子抿唇,低下頭,又一次喃喃道:“真的對不起……”
除了這句話,她好像也無法給對方其他承諾。
——哪怕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否則她又能怎樣呢?是眼睜睜看著人質受傷,還是讓同事踏入險境?
“對不起。”出乎意料的是,降穀零的聲音同她的話重疊在一起。
吉田清子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他。
降穀零微微歎氣,輕輕鬆開她,又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是我的態度不好。”他輕聲說,紫灰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吉田清子,用安撫的語氣說,“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不用向我道歉。”
聽到吉田清子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他內心也忍不住有些酸軟。
——這本不是她的錯。降穀零心中明白這一點。他們會互相為對方的安全而感到擔憂,但這不應該成為對方的枷鎖。
如果吉田清子是因為自己莽撞而受傷,或許自己確實應該生氣,但這一次,事實上,吉田清子隻是做出了最合理也最準確的選擇。
聽完佐藤美和子的講述,降穀零明白,如果不是吉田清子當機立斷,最後的結果更有可能是人質和警察都失去性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是留下了一些傷口。
她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是自己的情緒,才讓她醒來之後第一反應是自責內疚,而非為自己救了人而感到自豪,或者因為受傷而感到難受。
明明自己應該做的,是在她醒來之後好好照顧她才對。
降穀零在心裏歎氣,伸手輕輕撫上吉田清子的臉頰,聲音溫柔地問:“疼嗎?”
吉田清子怔怔地看著他,心裏後知後覺地泛上一陣委屈。
她把臉埋在降穀零的肩膀上,甕聲甕氣地說:“不疼了。”
其實有點疼,但她並不習慣把這一麵展示給其他人看。
降穀零輕輕笑了笑,轉移了話題,誇她:“你很厲害,目暮警官向上級好好表揚了你一番。”
“是嗎?”吉田清子輕聲道,“那你呢?我的前任上司,對我的表現怎麼評價?”
降穀零怔了怔。
吉田清子抬起頭,眼睛裏的微光顫了顫,用有些調侃的語氣問:“你會不會覺得——這個前任下屬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老是受傷,不如天天待在家裏,這樣更安全?”
降穀零眼底閃過一絲驚愕,他很快反應過來,用幾乎鄭重的語氣說:“當然不會。”
他唇角勾起,認真地說:“我隻會想,不愧是我帶出來的人,到哪裏都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