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邊聽邊打量宴芝,待目光轉向落夕痕時,眼睛一亮,裝模作樣道:“老爺我慈悲,幹不出欺壓百姓的事,你這狗奴才休要仗勢欺人。”
宴芝撇了撇嘴,撕下幾塊濕透的裏衣擰幹,接著繞手掌,脖子纏了幾圈。
得虧這具身體膀大腰圓,力氣賊大,否則衣服都撕不開...哭!
還她膚白貌美大長腿,還她盈盈一握小蠻腰!
收拾完自己,又脫下落夕痕的上衣,頓時血淋淋的刀口和滿身鞭痕呈現在眼前,而刀口周圍已呈青黑色,還有往心髒蔓延的趨勢。
宴芝心情愈發沉重,抬眼環顧,對麵人群一窮二白,自己都快死了,遑論草藥。
這時,那公子的隨從開口了:“大人,您多少吃點東西。”
陳遠頓時捂著心肝叫道:“哪來的胃口喲,一想到那群刁民衝了我的府邸,搶了我費盡心力收刮...收集來的的寶貝,害我匆匆逃亡,我這心就疼的吃不下飯。”
隨從拍馬道:“您可千萬保重貴體,待回到都城,見了您大哥,到時領了兵把那群刁民盡數砍了。那群刁民奪了府庫錢糧,可是造反的死罪,您拿下他們,那是天大的功勞。”
陳遠麵現喜色,旋又想到什麼,哭喪著臉道:“隻是丟了府庫,我怕陛下怪罪。”
隨從安慰道:“陛下就是隻紙老虎,有大長公主在,何必怕她。何況我們這位陛下隻知享樂,論收刮民脂民膏,大人尚不如她。”
話鋒一轉:“再說了,這朝中政事全由攝政王處理。”
“那攝政王...”
隨從笑道:“大人無需擔憂,任他攝政王權力滔天,也不敢不給大長公主麵子。”
聽了這話,陳遠踏實了些,齜牙吹噓道:“那是,大長公主愛我堂哥愛的要死要活,就是陛下見到我堂哥也得行禮拜見...哈哈,待我領了兵殺回去,定將那群刁民砍成稀巴爛。哼,要不是他們,我豈會淪落到跟這群黔首同一個屋簷!”
“大人忍忍吧,這條小路能讓我們更快趕回都城,大人需趁事情未鬧開,提前運作一番。”
陳遠望著廟外的雨天,抱怨道:“該死的雨不知下到什麼時候,天天下,天天下,要不是天天下雨導致黃河決口,那群刁民哪裏敢鬧。哼,這群不知死活的刁民,沒吃的去挖野菜不行嗎,再不濟把多餘的孩子賣了,平時不多存點口糧,出了事主意打老子頭上來...”
宴芝將雨水浸濕的紗布鋪至落夕痕腦門,聽到陳遠主仆的對話,眉頭抽動不止。
“陳大人,我這裏有塊上好的硯台,不知能否勻些吃食給我。”一個狀態稍好的中年男人一咬牙,走了出來。他實在不行了,再不吃點東西命得丟這。
陳遠一聽,來了興致,找中年人要來硯台,端詳一番,賞了他兩塊破餅。
中年人有些不敢相信,嘴唇哆哆嗦嗦。
“陳大人,當初這方硯台足足花了我三十貫...”
陳遠兩隻眼睛死命一瞪:“笑話,我陳遠有的是錢,稀罕你塊破硯台?行,東西還你,餅還我。”
說的冠冕堂皇,分明欺人走投無路。
果然,那中年人不說話了,抱著餅戒備的看著周圍的難民。
一些難民眼巴巴望著他懷裏的湯餅,眼睛裏充滿了渴望,有個婦人架不住兒子的吵鬧,從包袱摸出半塊餅分成四份,一家人一人一口便沒了。
“這位大人,求求您救救俺的孩子,俺什麼都不要,隻求您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