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謙作為拖油瓶,被原配的孩子防備、欺壓,漸漸磨掉了心氣,為了錢,他成了新圈子裏的出氣筒、背鍋俠,在某次同伴把路人撞殘疾後,出來頂鍋。
服刑的時候,他也會想,當初為什麼隻和梁詩好,不和梁訓好?
如果他能和梁訓搞好關係,就算有那份口述遺囑在,他也能跟著大哥進集團,至少撈個經理當。
可現在,他卻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出獄後的經濟補償上。
時間回到梁景山下葬後的第二周,宋緣將改好的論文發給易教授,第三天就收到了回複。
——重寫。
宋緣感覺天都黑了。
沒一會兒,易教授又發來郵件:下周是你的生日,給你放一周假,論文三周後交給我。
宋緣:謝謝老師!
關掉電腦,宋緣一個字都不想寫。
叮咚!
蔣歡發來消息:下周就是你生日,約不約?
宋緣:當天肯定不行,我幹媽特別熱情,已經給我預定了,不過我有假期,我們可以提前幾天約。
蔣歡:要不要就近爬山?XX山你去過沒有?
宋緣:沒有,可以去。那邊好像涉及到一些宗教文化,我認識一個特別厲害的導遊,讓她來給我們講解好不好?
蔣歡:好呀!這種地方幹逛也沒意思,去多了就覺得哪兒哪兒都一樣,名勝古跡還是結合故事才有趣。
宋緣給導遊打電話,導遊很遺憾地說:“抱歉,我沒做導遊了。”
“為什麼?”宋緣很驚訝。
“最近家裏發生了一些事……”
“哦,那以後都不做了?”
“不知道,如果我重操舊業,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好的。”宋緣聽出導遊有難言之隱,便沒有多問。
掛斷電話後,導遊望著滿屏的翻譯稿件,忽然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
她很熱愛導遊這個職業,也同樣被親情煎熬著。
轉職做翻譯,是在三個月前。
媽媽查出了癌症,因為不是晚期,醫生說及時治療、好好調養,還有希望。
兩個弟弟都不願意照顧媽媽,她隻能放棄工作。
家裏有兩套房,當初爸媽說以後兩個弟弟給他們養老,所以房子就給弟弟。
她沒有意見。
弟弟們把媽媽丟給她照顧,說她是女人,照顧起來更方便。
她也沒有意見,隻是提出條件。
——要一套房。
她做私人導遊有不少回頭客,宋緣隻是其中一個,這是一份收入非常可觀的工作,放棄它真的很難。
可弟弟們卻說她是白眼狼,說她不孝,說父母白養她那麼多年,說她眼裏沒有親情隻有錢。
仿佛她的要求十惡不赦、罄竹難書、滅絕人倫。
父母則低著頭縮在角落,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負他們,可憐又無助。
他們甚至說不出一句“你們三姐弟平分”的話來。
隻要將房子量化成數字,就不存在分不了的情況。
可是沒有人提。
每一個至親都打心眼裏認為——她不配。
她很失望。
舅舅家的表姐要承擔養老責任,所以他們家的房子沒有給表哥,而是給了表姐。
正因為有這個先例,她才接受了父母的分配。
可現在卻發現,世界上存在真正公平的父母,隻是沒有被自己遇上而已。
她無法真的冷下心腸看著媽媽被拋棄,隻能自折羽翼,走進這座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