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華風塵仆仆地趕回家中。先去看了母親,然後,連水都顧不得喝,直接去找兄長,詢問情況。
“別急,先喝杯茶。”餘攸放下手中的信件,打開窗子,撥弄著桌上的香爐。
婢女給餘華倒上茶水,悄然退下。
“二哥,到底是怎麼回事?”餘華心下焦慮。精美的三彩鏤空香薰爐裏,縹縹嫋嫋的輕煙升騰而上。明明是助人平心靜氣的熏香,餘華卻看得滿目煩躁,忍不住又催問到底出了何事?
餘攸將信遞給他:“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知府與通判不和,爹想著明哲保身,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不,被通判找了個由頭發落了。”
餘華:“那我們找知府大人?”
餘攸搖搖頭:“找過了。送銀兩、送孤本都不好使。我已托人找了門路,問了話。爹以前也與我說過,這位知府大人出身世家,對錢財倒不是太看重,但極為愛重他的繼室。
他的繼室生有一女,傳聞是個石女。嫁娶之事一直是知府的心病。
曾有人家想要攀上知府的門路,求取他的女兒,但知府看不上。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
說句自大的話,咱們世代書香傳家,父親和大兄皆身有官職。我是個舉人,你雖未參與科舉,但也自小飽讀詩書。在咱們府城,家世是過得去的。我們家家風清正,又有許多良田、莊子、鋪麵,若有女兒嫁到咱們家來,也不會受委屈。
如今大兄與我皆已成親,隻有你尚未婚配。我想讓你求娶知府的女兒,你可願意?”
餘華盯著飄飄嫋嫋的輕煙,心裏也白茫茫的,飄飄嫋嫋的,沒有落點。
他不喜歡家人安排他去賞花宴,不喜歡被安排婚事,與一個不認識的、完全不了解的人共度一生。
他想要遇到一個彼此合緣的女子,共度餘生。他逃逃避避,尋尋覓覓,終究又回到了原點。
“你若是不願,我便再想想別的辦法。”
餘攸知道自己的弟弟一向天真純粹,總想著要娶合意的女子。
見他不吭聲,知他不願,便說,“除了知府,我們還可以去找通判。他發落父親,是給父親和其他不站隊的人下馬威。隻要拿出誠意,好好求求他,父親總會沒事的。”
“不,我願意!”餘華猛然抬頭,“通判拿父親開刀,我們怎麼能去求他?”
“兄長,以往有父親、有你和大兄頂在前麵,我總想著四處遊玩。如今父親出了事,大兄又外放做縣令,兄長你也多有操勞,我唯一能為家裏做的就隻有這件事了!”
餘攸心中欣慰,麵上卻極為鄭重,告誡他:“如今,你是因為家中的危機求娶知府的女兒,一旦娶了,她就是你的妻子,要始終對人家好才行。不能事情過去了,就對人不聞不問,甚至讓人沒臉。
你要是做不到,也不必去求娶,我們另想他法。免得禍害了一個無辜女子,還與知府家結了仇。”
餘華堅定道:“不會。我若娶了她,定會待她好。我會帶她去我發現的桃花源,領她去吃很多好吃的東西。”
“不過,兄長——”餘華緊繃的臉龐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靦腆的笑容,“我無功名在身,又毫無作為。知府大人未必願意把愛女嫁給我。也就是在你眼裏,我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