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溫聲道:“我不覺得苦。幹活雖累了些,我心裏卻覺得輕快。馨兒,對我來說,在外麵的勞作,比高牆內的束縛,更讓我覺得自在。”
“可是,小姐,你從沒幹過這些粗活。這些、這些——”
“這些別人做得,我也做得。”
……
張梓若不緊不慢地打著麥子,抱麥子的間隙,偶爾聽見一耳朵沈明珠主仆的對話,她再抱一捆新的麥子過來時,發現馨兒已經走了。
她挑眉問道:“安慰好了?”
沈明珠輕輕嗯了一聲,“她是自小賣到府裏的丫鬟,比我大上三歲,我們一同長大。說是丫鬟,卻情同姐妹。她怕我幹不了這些。”
“農活確實累人,你明日就知道了。”
接麥粒的大木箱幾乎裝得滿滿當當,張梓若把麥子倒出來,攤在地上晾曬。撿去上麵的浮沫,看看天色,不早了。她和沈明珠各自回去擦洗換衣,做個簡單的飯菜,然後去接孩子。
至於打穀機,則交給剛從田裏回來,好奇的村民使用。
接完孩子,張梓若一到家就躺倒在涼席上,有氣無力地同顧雲淮說道:“你先吃吧,我要歇會兒。”
她敲敲酸疼的腿,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一條涼涼的毛巾搭在了她額頭上。
張梓若睜開眼睛。顧雲淮小小的身影遠去,很快又返回來,將杯子端到她麵前,“喝水。”
張梓若將一杯水一飲而盡,滿足地喟歎道:“有雲寶,真的好幸福啊!”
顧雲淮耳尖紅紅,“我先做功課,等會兒和你一起吃飯。”
張梓若笑意盈盈地應下,揉揉他的腦袋,“寫完喊我一聲。”
“好。”顧雲淮輕手輕腳地掏出筆墨紙硯和書籍。他寫字的動作很輕,幾乎沒什麼動靜。
外麵村人的打招呼聲和狗吠聲在村莊繚繞的炊煙中漸漸飄渺,張梓若沉沉睡去。
喊醒她的不是顧雲淮,而是丁招娣的大嗓門。
“師傅!師傅!”
“噓,我娘太累睡著了,如果不是要緊事,明日再來找她吧。”
“哦哦,那我明日再來。”
“沒事,我醒了,過來吧。”張梓若從床上起身,揉揉聞聲進來的顧雲淮的腦袋,笑道:“去做功課吧,等會兒我們吃飯。”
顧雲淮點點頭,就坐在書房小書桌旁寫字。
為了不影響他,張梓若同丁招娣在院裏說話。
丁招娣半是糾結,半是好奇,“師傅,你、你真和沈明珠那什麼了?”
“那什麼?把話說完,別說得這麼奇怪!”
“哎呀!你今天和沈明珠不吵也不鬧的,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幹活。你知道大家都在說什麼嗎?”
“說您以前看中了顧秀才的俊俏,對顧秀才稀罕得不得了,為他要死要活。如今,您對沈明珠和善,八成是瞧上了沈明珠的美貌!
還有人說,您是為了出一口氣,顧秀才對您不好,想娶沈明珠娶不到,您偏偏把他得不到的女人弄到手裏!是要臊顧秀才的臉!還有人說……”
張梓若:這傳得都什麼跟什麼?
我說下午的時候怎麼一群群都往打穀場跑?感情都是瓜田裏的猹?
既然都這麼喜歡吃瓜,那不如吃點有意思的瓜。
張梓若讓丁招娣附耳過來,同她耳語一番。